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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8:03:46 作者: 蘇冬至
    今天下來,林棲算是明白了,江秋盡雖然看起來像冰做的,但不是不近人情,他的行為邏輯其實很好懂,只有讓他欠下自己人情,或者自己欠下他人情,才會有互動,這樣一來二去,久了就有情分了。

    林棲越想越覺得自己真是太機智了。

    這晚,林棲練琴的時候,忽然就想起了江秋盡。他準備表演的節目是自彈自唱《全世界失眠》,林棲學了十年鋼琴,教他的老師頗有名氣,他早早在英國考過了八級,學鋼琴是因為興趣,林棲一直挺獨立的,回國後練習也沒有放下,但是他沒有表演過自彈自唱中文歌,所以需要練習,好在用兩個月里的空餘時間將這首歌彈得滾瓜爛熟對林棲來說並不難。

    彈唱難度比較大,林棲之前之所以選擇這首歌,一是因為這是中文歌,更容易引起共鳴,二是因為它是兩段式歌詞,結構簡單,歌詞押韻,容易背誦,唱起來也特別有感覺,適合彈唱。

    這首歌他這段日子聽了很多遍,但從來沒有今晚這種心緒難平的感覺,他只要閉著眼睛,浮在腦海中的畫面全都是江秋盡那張招人的臉,一直在林棲眼前晃啊晃,導致他當晚差點真的一個人失眠。

    第二天江秋盡到教室的時候,林棲正拿著一個黑色的伸縮型書立架在整理書桌,乍看之下和江秋盡的白色書立架像情侶款。

    見江秋盡來了,便笑著跟他打招呼:「今天來那麼早。」

    江秋盡沉默的點了點頭,坐好,把書包掛在椅背上,伸手進桌子裡拿練習冊時忽然碰到了一個冰涼僵硬的東西,他指尖一顫,把那東西拿了出來。

    居然是一個圓形鐵盒,盒蓋裝飾成機械錶盤的樣子,銀色底盤,黑色時針,拿在手上很有重量感,上面印刷著morozoff字樣,江秋盡茫然的看向林棲。

    林棲破天荒的有些不好意思,無處安放的手撓了撓頭,耳朵詭異的燙了起來,解釋道:「那什麼……你昨天不是請我吃飯了嘛,這個是謝禮……」他頓了頓,偏過頭去,「你打開來看看。」

    江秋盡微不可察的咬了咬下唇,在林棲殷切的目光下打開了鐵盒,如果這個畫面配上中華小當家的五毛錢特效,那麼在江秋盡打開的一瞬間,鐵盒裡會湧出一波三萬伏的光線,將眾人的狗眼閃瞎。

    裡面躺著七顆精緻的,樣子討喜的巧克力,江秋盡的眼睛一瞬間亮了亮,林棲看江秋盡好像喜歡,心裡也跟著開心起來:「我昨天就發現了,你臉色有點白,可能是低血糖,你平時要是不舒服了就吃巧克力……吃完了我再給你帶。」

    江秋盡將蓋子合上,放進了背包里,給林棲又寫了:「謝謝。」

    林棲看著他恬靜的臉,已經沒有昨天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了,心裡那種奇異的滿足感又涌了出來,林棲在座位上坐好,見江秋盡又拿那本醫學書在看,便提醒他:「下周要月測你知道嗎?」

    江秋盡點頭,怕林棲覺得自己在敷衍他,又點了點頭。

    林棲知道他心裡有數,也沒打擾他,自己拿書出來看,心裡盤算著這周要好好複習,下周月測要考好點,讓江秋盡發現自己身上的優點。絲毫沒發現自己的這個行為跟正在炫耀求偶的雄鳥有多像。

    這一上午,林棲都很安分,很專心的在聽課,連課間都在做習題,也沒有要求江秋盡扶他去幹嘛,江秋盡也沒有感受到昨天那種時不時飄過來的熾熱視線,整個人放鬆了下來。

    中午放學的時候,林棲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江秋盡,仿佛在說,別人家的小朋友都去吃飯了,你什麼時候給我買飯啊?

    江秋盡無奈,收起書本給他寫小紙條:「今天,我家喬阿姨會送飯過來。」

    江秋盡見林棲低了低頭,有些失落的樣子,連忙又寫道:「兩個人的飯。」

    林棲馬上笑得眉眼彎彎,手心一癢就揉了揉江秋盡的腦袋。

    江秋盡一下瞪大了眼睛,頭皮有點麻麻的,一瞬間還起了雞皮疙瘩,但是那種生理反應沒有昨天那麼強烈了。

    林棲倒覺得江秋盡一臉呆呆的很好玩,還想再揉一下,這一次江秋盡有了防備,偏頭躲開了。

    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江秋盡又寫道:「我們下去吧。」

    江秋盡戴了一副新的手套,扶著林棲下樓。今天林棲把袖子挽了起來,少了一層隔閡,對於江秋盡來說是一個更大的挑戰,但是今天江秋盡吃了藥,所以很順利,並沒有比昨天艱難。

    他們坐下沒多久,喬阿姨就到了,她帶著一個大食盒,一來就將裡面裝著菜的小塑料食盒擺在桌子上,喬阿姨看起來很親切,叮囑了幾句,就匆匆走了。

    一道香菇雞肉,一道基圍蝦仁,一道厚蛋燒,一道胡蘿蔔排骨,兩盒飯和兩瓶果汁。江秋盡將蝦和排骨移到林棲面前,示意這是他的。

    林棲看見胡蘿蔔的時候,心裡一暖,昨天他把江秋盡的胡蘿蔔吃了,江秋儘可能以為自己喜歡吃胡蘿蔔,今天特意讓阿姨做的。

    林棲很喜歡和江秋盡吃飯,江秋盡吃東西不慢,聲音很小,專注吃飯的樣子總讓林棲想到啃松子的松鼠。江秋盡的下頜到下巴的線條很漂亮,林棲看著他微微鼓動的腮幫子忽然想到了「秀色可餐」四個字。

    飯後兩人上教室,這兩天林棲比較乖,腳傷已經好了許多了,上樓梯的時候也沒那麼疼了,他正想著明天晚上讓孫醫生再過來針灸一次,走到樓梯轉角時,樓上忽然傳來兩聲咋咋呼呼的喊聲,兩個男生一追一趕的從樓上走廊沖了下來,一個男生手上還拿著粉紅色的什麼東西,另一個在後面氣喘吁吁的一邊跑一邊喊著:「還給我!!陳與航,你他媽屬猴子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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