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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7:49:42 作者: 樊落
    男人的攻擊快捷狠辣,舒清柳原本不弱於他,不過午休時剛跟裴雋做過,身體某些部位有些虛軟,導致對打時力不從心,又擔心裴雋,被男人趁機一拳擊中肋下,他跌倒時身體重重撞在欄杆上,強烈震動讓大腦有些眩暈,再抬起頭,就聽到前方手槍的叩擊聲,不過男人並沒扣下扳機,而是對準他額頭,在不到幾寸的前方。

    頭暈得更厲害,眼前微亮,仿佛有閃電划過,擦亮了某些模糊掉的記憶,薄霧中他隱約看到自己也這樣拿著槍指向前方某個人,持槍的手握得很穩也很冷,就像他每次殺人時的感覺,他知道那一槍自己一定有射出。

    可是,射中的人是誰?

    低吼打斷了他紛亂的思緒,男人冷聲喝問:「星光在哪裡?」

    舒清柳微微一愣,聽著樓下不斷傳來的激烈曲調,恍惚問:「《那一段星光》?」

    「少囉嗦,星光,你把它藏在哪裡!?」

    男人問得很急促,帶著氣急敗壞的語調,似乎一言不合,子彈就會射出,舒清柳只覺得頭痛得更加厲害,「星光」兩個字就像是解封鑰匙,很熟悉,熟悉到幾乎一點就透的程度,可是他卻找不到那段記憶枷鎖在哪裡。

    男人不耐煩了,把他的思索當成是拖延,冷笑:「既然忘了,那你就沒有再存在的必要。」

    說完挺起手槍,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冷風,毫無聲息的,他的後腰被狠狠砸中,痛得差點摔倒,急忙倒轉槍口,就見一堆柔軟物體纏過來,卻是堆放在角落裡的道具絲綢,雖然無法成為攻擊他的武器,卻束手束腳,隨即長棍迎頭劈來,還好他躲得快,手腕卻被擊中,槍脫手落到了地上。

    樓下琴聲依舊流淌著屬於它的浪漫旋律,在無形中降低了男人的戒心。在被攻擊後,他才想到他們打了這麼久,裴雋早該覺察到,不可能還旁若無人的彈琴,如果琴聲是個幌子的話,那麼現在攻擊他的人一定是裴雋。

    男人沒猜錯,把他打得措手不及的正是裴雋,其實早在他們互毆的時候裴雋就已經上來了,先前那人失足落下就是他的傑作,他身手一般,暗中伸腿把對方絆倒後,就靜靜坐在黑暗中看他們惡鬥,在無法保證自己的安全之前,他不會輕易涉險,直到看到舒清柳屢次受傷,他才沉不住氣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不希望舒清柳出事,也許是因為兩人的情人關係,也許出於護短的心理,再加上一些莫名其妙的因素,促使他終於忍不住動了手,他知道男人有槍,所以一動手就窮追猛打,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不過他終究沒受過特訓,男人很快就占了上風,他的小腿被重重踢到,摔倒時,隱約看到男人撿起槍對準自己,他想躲避,整條腿卻痛得厲害,像麻木了似的,根本不聽使喚。

    男人開了槍,這次不是警告,而是因為他的阻攔動了殺機,就在子彈射出的同時,裴雋的肩頭被揪住,舒清柳抱住他滾開,翻身時手裡的匕首甩了出去,裴雋只聽到低沉槍聲擦著自己耳邊響起,隨即對面傳來輕叫,男人像是被刺中了,跌撞著跑下去,很快就消失在門外。

    「你怎麼樣?」

    剛才幾乎是在生死線上轉了一圈回來,裴雋驚魂未定,感覺到手被握住,他本能地回握過去,就聽舒清柳說:「沒事,我沒事。」

    聲音恍惚,刻意的重複反而沒有任何說服力,裴雋不知道舒清柳是不是受了傷,急忙從他身上摸到手機打開,借著光亮看他,發現他臉色煞白,眼神盯住一處,迷離而模糊,像抓不住焦距似的,那晚在河邊,舒清柳也是這種狀態,顯然他想起了什麼。

    裴雋沒去吵他,過了許久,舒清柳從雜亂思維中抽離出來,眼前的戰火廝殺瞬間消失無蹤,他現在正坐在閣樓的黑暗空間裡,外面雨聲已歇,一切都是那麼寂靜。

    「抱歉。」他恍惚說。

    裴雋揉著痛麻的那條腿,淡淡問:「為什麼道歉?」

    舒清柳語塞,剛才如果不是他恍神,裴雋就不會涉險,差點被殺,這個想法讓他脊背發涼,但同時又很欣喜,竊喜於裴雋對他的在意,在明知對方有槍的情況下還挺身而出,這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做到的。

    「下次別逞強,交給我來。」

    聽了舒清柳的話,裴雋哼了一聲,冷笑說:「放心,我不會白痴到上門送死,下次有事,你只想著自己就好,我沒你身手好,但至少不會給你添麻煩。」

    真是個傲氣的人,聽到樓下琴聲已停,舒清柳猜到那是手機里的音樂聲,顯然當裴雋發現危險時,就用手機音樂代替了琴聲,造成他還在彈琴的假象,那時他應該就已經到樓上來了,只是他們打得激烈,誰也沒注意到,只這點就足以說明裴雋的冷靜,他不需要自己保護,相反的,剛才是他保護了自己。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擔……」

    「擔心,我知道,你不需要把口吃表現在這裡。」

    裴雋刻薄地說完,捂著腿站起來去樓下,舒清柳忙扶住他,兩人來到一樓的鋼琴前,裴雋拿了他的手機,順勢坐在椅子上,腿部的麻木逐漸消掉,取而代之的是烈烈的痛感,他低聲咒罵了一句,掀開褲管,借著手機燈光,看到小腿部位果然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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