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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7:46:43 作者: 葫蘆多福
    盞盞想打聽一下海瀾的行蹤,花界的人除了和人談花外不會向人談別的。要找人,應該去茶園。茶園才是聊天套話的地方。盞盞並不知道其中的奧秘。瑪卡是很有玄機的。地方雖小但人很精。

    茶園也有鮮花擺放著。就像花界的人會請大宗的客戶閒下品一杯香茶一樣。茶園的鮮花都是供人欣賞的。花界的茶都是供人品嘗的。買花得去花界,買茶得去茶園。老祖宗傳下的規矩不能破了。茶園背側的山上有口井,老得很有說頭,瑪卡之所以會盛,全因為這口井,這口井是龍眼。因此瑪卡大大小小的地界都奉瑪卡有神庇佑,是塊極佳的風水寶地。這口井專門用來煮茶喝,平常生活用水則是跟城市的居民一樣喝管道流過來的自來水。花界跟茶園很少往來,有的是老死不相往,只有每天清晨大家都會上山取井水泡茶用,才會擦個肩碰個頭,他們沒有仇,各做各的生意,心境很平和。

    茶販子

    茶園漂亮極了,每座茶坊不是並排著,而是錯落有致地分布著。每座都極具欣賞價值,它們依據主人的構造而建,每一座都有一片屬於自己的茶園。很像一個分割成許多小部落卻又混為一體的美麗大莊園。茶坊都是木竹結構,除了品賞間,有專供客人小憩的臥榻,竹簾隔過,是一抓一手香,一聞滿鼻香的香茶。每座茶坊都有設計別致的地方,那就是衛生間。可以跟四星級搞對抗賽。裡面用品齊全得讓盞盞擔心自己進了一個魔幻城堡。一會夕陽下山自己就被撂在荒漠戈壁上。茶坊有一條曲折的小徑通著,小徑上擺滿了各色的鮮花。茶坊除了各家的匾額,門口都掛著不一樣的燈籠。像」雨意」,」天香」,光看這自然健康的一切,錢包的蛆蟲心都癢了。盞盞每一家看遍都好得不了,主人會先讓你喝,然後你在瓶瓶罐罐裡頭聞夠了,買一小包,沒人會嫌你煩,主人還會替你精打細算。等回去的時候,盞盞行載里的茶葉完全可以回去當個。

    迷戀茶就像迷戀一個人吧。苦中有甜,滋味悠長。

    盞盞每天馬不停蹄地在瑪卡里轉。瑪卡有兩家不錯的旅店。門前都飄著花香和茶香。這裡讓盞盞驚訝地是衛生間和廚房的設施和潔淨。盞盞怕老鼠,所以她硬要前台給她頂層。點菜要到廚房點,親眼要當天廚師正切的正洗的。後來從茶園回來她覺到她真世俗。行為太噁心,每個房間的鮮花都很水靈,擺放的位置跟光線很協調。配有香茶,像某些高級酒店配有打折的獎品一樣讓人唯恐避之不及。而在瑪卡,這一切都是免費的。

    盞盞真想一直住下去,如果旅店不要錢的話。她慢慢磨蹭著,慢慢希望海瀾磨蹭著出現,她每天跑累腳丫子,像小學生做功課,把瑪卡的路線跑得比當地人還熟悉。海瀾卻真得像只蝴蝶隱藏在花叢中不知蹤影。這天,她去百貨店買了雙當地人穿得輕便鞋,把紅腫的腳塞進去,坐在旅社的大廳里,看著分道去花界和茶園的客商精神飽滿卻不得不各走一邊的情景,她有些失落,也有些傷感。什麼人非得分道揚鑣呢?志向不同的人和興趣不一的人。傍晚他們會聚在一起談論各自的利潤。喝茶賞花,白天,他們又分道離去,哪一天她也得這樣和牽手的人各行一邊?她不敢往下去想。

    又一船鮮花和茶葉裝船運走了。這是一艘名叫「海鷗」的輪船。船上飄著一面鮮艷的旗子,大批的海鷗在船離港後順著西去的波濤低空飛掠。像是在追趕那鮮艷的花朵和誘人的茶香一次次離它們遠去,一次次都不肯停留。盞盞跟在這花車後面,感到頭有些脹痛,像要暈倒的感覺,腳也感到發輕了,找不到落地的重心。她像個老太婆似地蹣跚著,害怕一頭栽下去。不是腦溢血就是半身不遂,她不想活得這麼累贅死得這麼不利索。她想找個乾淨點的地方坐下業,花界的街道除了花,花枝,剔下的花葉,就是裝花的各式各樣的花桶花簍和永不停息的運花車。如果坐下,會不小心被剔下來的花刺扎著屁股,可她不能站在那兒不動,否則她會曬成一張白餅。盞盞扶著一切可以扶摸的立體物,牆,車,行人,花桶,就在她覺得眼前漆黑,走進一片深淵的時候 ,一道微弱的光在她快要閉合的瞳孔里閃亮了一下,她勉強地試著又睜了睜眼,然後抓著這個人的衣袖就昏過去了。

    是中暑了吧。海瀾跟一個年紀輕輕的人說。怎麼會中暑了呢?從來沒有過。盞盞這樣想著。從床上坐起來。果真是海瀾,穿一件粉色的小襯衣,一條寬鬆的亞麻褲,正在剪枝包紮。很熟練地操作。盞盞哽咽了一聲,海瀾……海瀾轉身,你醒了?……什麼什麼都成了廢話。找你找得好辛苦喔,海瀾給盞盞倒了一杯水,茶也有,都是上等貨。盞盞說不喝了,你怎麼會在這兒?在這兒尋找快樂。盞盞爬起來跑在海瀾身下的圓毯上,你不回去了?海瀾說,你坐沙發上,這兒一地的刺。盞盞這才細細地觀察這間花屋,沙發是墨綠色的,花的世界花的一切,連海瀾,都褪化成了一個花仙子。

    套間用一扇磨砂門隔開的地方是海瀾的臨時居所。這得下多大的決心才可以適應這樣的反差那麼一定是生理上有了劇烈的變動。什麼呢?盞盞不自主地問出聲。海瀾正專心地工作,以為盞盞要什麼,盞盞說,看來你真得很喜歡這工作。我們那兒也有很多花店啊。海瀾一臉詭秘地說,不一樣。哪兒不一樣?不對。感覺氣氛都不對。環境也不一樣。人啊什麼的。說到這兒她臉微微一紅,手也慢下來。盞盞特別地注意到了這些。海瀾像補救漏氣的救生圈似地說大話,這兒多原始啊,原始的味道,原始的感覺。盞盞說,你還打算讓我一個人再打道回府?我怎麼向你哥哥交代?交代什麼?什麼也不用交代。海瀾口氣又硬了,剪刀飛快地咔嚓。盞盞看今天不會有什麼結果了,她著急,她還有很多要命的事要辦。海瀾這邊都得精工細磨。她偎在沙發上,說,海瀾,你能不能停一停。海瀾放下剪刀,到外面喊了一聲,進來一個年輕的女孩,海瀾說這是我老闆,這是我最要命的死黨。海瀾請兩個小時的假,老闆愉快地答應了。並拿過海瀾的剪刀,微笑著說,你們聊吧,出去也行,晚上我請客呀。盞盞就不好意思地推辭,海瀾拖著盞盞的手往外走,老闆還追出來,大聲地說,晚上我請客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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