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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7:41:58 作者: 金丙
    林初笑了幾聲,也沒留意左前方有人偷偷拿著手機對準她,裝模作樣的對著電話耳機那頭說:「嗯,知道了,行了行了。」

    沈仲詢在那頭指揮:「低一點點,往左邊過去點,就這個位置,好!」

    回到公司,林初擦了一下辦公桌後開始工作,兩個小時後向陽從外頭回來,找林初進辦公室談話,進門就扔了一本日曆給她,說道:「今天都第七天了,想明白了嗎?」

    林初看了看日曆上的黑色鋼筆印記,抿了抿唇沒有吭聲。

    工作了一整天,下班之後林初等在關錦花園附近的車站,許久才見林母從車上下來,拎著大包小包走到了林初跟前。

    林初還以為是衣服,誰知道居然是一堆水果零食。「你不是說來血拼嗎?」

    林母道:「小姐妹血拼,我來陪襯!」

    回到出租房,林母到處轉了轉,她還是頭一次來林初的住處,看了幾眼後她立刻心疼,「怎麼這麼破啊,連個裝修都沒有,能住人嗎!」

    林初「噓」了一聲,拉著林母進屋,「你別讓二房東聽見了,多不好意思,這裡很好,我想住很久的。」

    林母道:「住什麼住,你都跟小沈好了這麼久了,也該結婚了,我又不是老古董,你跟他住一起我也不會說什麼。」

    林初臉一紅,有些訕訕,並不想跟林母討論這種私密的事情。

    林母拍了拍她的床,笑道:「本來我還擔心你呢,現在看你找了小沈這麼好的男朋友,我也就放心了。」她看向林初,「你知道我之前為什麼這麼急著給你相親嗎?」

    林初愣了愣。

    第67章

    林母笑道:「我逼你相親的原因,說出來你可不能生氣。」

    林初有些忐忑,不知道林母會說出什麼驚天大秘密,誰知林母卻道:「你初中的時候帶你小姐妹來家裡玩兒,你們鎖臥室里說話,我不小心聽見了,你說你喜歡向陽。」

    林初張了張嘴,驚得下巴要掉了。

    林母趕緊道:「我說了你不能生氣,我可不是故意偷聽的,是不小心聽見的!」她拉林初坐下,握著她的手說,「你還說向陽很專一,從頭到尾只有你欣欣姐一個女朋友,你就要找個專一的男朋友。」

    她還說現在的男人都花心,班裡的男生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喜歡那個,有錢的男人更可以同一時間喜歡好幾個,她同學問她,「哪裡是所有男人都花心了,你爸爸難道也花心?」

    小林初脫口:「當然不花心,我爸只愛我媽!」

    林初面色微紅,尷尬道:「我那個時候不懂,瞎說的!」

    林母笑道:「我知道你年紀小,十三四歲有個喜歡的男生也正常,當時我沒在意,後來你念高中了,念大學了,打我們家電話的男生可不少,你一個都看不上,高中還好,學習重要,你大學了還是這樣,也從來不跟男生出去玩兒,我那個時候突然就想,向陽結婚的時候你好像哭了很久,欣欣還哄過你,後來你高考完那年向陽回國,你沒見上他的面,你也躲在房裡好幾天,一點兒聲都沒有,這樣還不是真喜歡上向陽了?」

    「不是。」林初越聽越臉紅,如今回想過去,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這麼幼稚,她對向陽哪裡是愛情,只是小女生的獨占欲和捨不得。

    林母拍拍她的手,「我哪裡知道你到底是不是真喜歡他,反正你畢業了還沒牽過男生的手,你說我能不著急嗎,這才拼命給你介紹相親。要知道,媽媽一直把向陽當做親弟弟,就算向陽沒結婚,我也會反對的,更別說向陽已經結婚了,後來還離了婚,你說這把我給著急的,我就怕你腦子一熱,做糊塗事兒!」

    林初恍然大悟,難怪向陽回國後林母又急著做起了紅娘,她和沈仲詢分開的那段時間林母又拉了一個方一豪出來,原來是擔心她「誤入歧途」。

    林母又笑了笑,「現在好了,我不著急了,你跟小沈在一起,早點成事兒最好。」她見林初想要開口,趕緊繼續,「小沈這人真不錯,工作好家事好,年齡也不算大,長相也跟你般配,看起來是個會心疼人的,現在社會上要找到這樣的男人可困難,而且他看起來還老實,不像個以後會花心的。」

    林初乾巴巴的笑了一聲,「嗯。」

    林母又道,「所以你一定要把握好了,你現在年輕有資本,覺得你能挑人,說不定還能挑個更好的,可別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林初摳弄著牛仔褲,垂著頭低聲問:「媽,你今天到底來幹嘛啊?」

    林母一笑,輕輕嘆了口氣。

    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兩個詞就是「母親」和「父親」,雖說社會上時常有負能量的新聞傳來,但林母始終認為,作為一名母親,自寶寶從她的身體裡掉出來的那一刻,她就開始為寶寶而活了,就像她的母親,林初的外婆,目不識丁,卻窮盡她一生所學來教授林母生活的含義。

    十五年前的那天太過久遠,一直被她深深埋藏在看不見的沙坑裡,林母不是不恨,只是她在恨之前就已經成為了一名母親。

    沈仲詢昨晚過來與他們談論林初的事情,林母睡前左思右想,終於將記憶撥回到了那一天。小林初看似懵懵懂懂,事後多少有些異樣,最明顯的一點就是不合群,小朋友們再也不上她們家玩兒了,林母不能對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說大人的事情,她只能等林初慢慢淡忘,幸好那時有向陽陪在林初身邊,林母才能放心的把林初扔在了爺爺奶奶家。

    那時林母雖然已經從娘家回來,可爭吵總是斷斷續續,夫妻倆一整年都在離婚和將就過下去當中徘徊,僵持一年,怨恨也漸漸壓了下去,維持一個家庭並不容易,拆開一個家庭也並非易事,有太多的顧慮和不舍讓他們夫妻重歸於好,這樁街知巷聞的醜聞也終於被人們遺忘了。

    在林母的傷口漸漸治癒的時候,她竟然忽視了女兒在這當中受到的傷害,她以為林初早已忘記,直到沈仲詢昨晚提著大包小包登門。

    她不清楚沈仲詢是否知情,這件破事兒滿大街都知道,她早就煉就了一身刀槍不入,唯一擔心的就是沈仲詢是否會介意,她的女兒這樣完美,不應該有任何污點。

    林母看向虛空,眉頭微微蹙著,片刻又撫平了,「你爸前兩天腿腳又不好了,說是痛,我給他買了兩瓶酒,一瓶要兩百三十多塊,把他心疼的,好像我要害他似的,我瞪他兩眼他就老實了,乖乖喝下去了。我就想以前,還記得那時候你才那麼點小,他還說我不如一個神經病!」

    林初一滯,臉上的紅暈漸漸褪去。

    林母淡笑道:「那個時候我恨啊,恨不得一把火把家裡燒光,大家一起死好了,最後還是你提了一桶水,讓我清醒了過來。」她看向面色發白的林初,嘆道,「男人最容易在這種事情上犯錯,我自己脾氣也不好,誰不喜歡一個溫柔貼心的,可我也就這個脾氣,改不過來,也幸好我聽了你外婆的,忍一忍,一忍到現在,就是享清福的時候了,你懂事兒,你爸也什麼都聽我的,你爺爺奶奶也不敢給我臉色看,誰有我這麼好的福氣!」

    林初翕張著唇,半晌才啞聲道:「現在不恨啦?」

    「有什麼好恨的!」林母瞥她一眼,「過去的都過去了,外面那些女人也就看上你爸的錢,現在你爸沒錢了,他有什麼地方值得別人看上的?再說了,男人誰沒點兒花花腸子,家裡頭的女人是用來幹嘛的,不就是來看著他們的嗎,哦,難道就傻乎乎的呆家裡,一動不動嗎?我可是訓練了你爸十幾年,才把他訓練成這麼老實的!」

    林母語重心長道:「所以刀刀啊,你爸媽都活了半輩子了,看人不會錯,小沈這人確實不錯,他昨天買了菸酒上家裡來,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兒呢,原來就說你,他覺得你對他有想法。有想法是好的,女人最不能犯傻,保持警惕很重要,可是之後你不能一個人做個悶葫蘆,一聲不吭啊,我覺得你現在這種想法是多餘的,過幾年倒有可能,小沈再老實也畢竟是個男人,這種時候你一定要學學媽,我們做女人的,關鍵時刻還要衝上戰場,像你爸棋牌室里認識的那些女人,哪裡少了,我回頭就拿他的手機檢查,看到不對立馬抽他,男人的忘性大,不敲打敲打不行!」

    林母說得口乾舌燥,臨走前只撂下最後一句,「什麼事情都要靠自己去爭取,你讀了這麼多年書,這個道理總知道吧!」

    林初點點頭,將林母送上公交車,天色已經全黑,寒風一陣陣吹來,她突然意識到脖子上空空蕩蕩,沒有那塊圍巾。

    回到出租房,她趴到窗台上仰頭看天,她從來都不願意與林母討論這種事情,總覺得有太多隔閡,如今同樣。只是她不得不承認,林母今天煞費苦心的這番話,對她的觸動極大,什麼事情都要靠自己去爭取,包括感情。

    睡覺的時候林初嘴角含笑,邊笑邊淌淚,她愛爸爸也愛媽媽,她捂著傷口十幾年,拿開手就是血流不止的胸膛,她應該早點兒找醫生fèng針,林母都已經自我治癒了,只有她還停留在十五年前的那天。

    後來她又想,也不知道沈仲詢是如何找上門的,竟然敢背著她做這種事情,她對他又惱,又想念。

    林初覺得自己太矯情了,她想直接去找沈仲詢,又苦於自己先前莫名其妙的行為有些丟臉,她膽怯了。她不知道沈仲詢是否會覺得自己小題大做,這一周的分離原本可以避免,都怪她鑽了牛角尖。

    第二天上班後她左思右想,正糾結著是否下班後直接衝去他的公寓,突然就見前台正在簽收鮮花,對同事道:「可惜不是我的,是菲菲姐老公送的,羨慕嫉妒恨啊!」

    林初靈機一動,討要了花店的名片,打電話的時候她的心怦怦直跳,不知沈仲詢是會驚喜還是驚嚇。

    到了下午,手機毫無動靜,林初心裡沒底,忐忑不安地拿著手機左看右看,向陽突然找到她,說道:「晚上跟我去吃飯。」

    林初一愣,趕緊道:「我今晚有事。」

    向陽蹙了蹙眉:「什麼事?有事先擱著,工作重要。」他見林初欲言又止,又說,「晚上跟客戶吃飯,事情也很重要,你現在工作第一,聽我的!」

    林初無可奈何,只能咬牙發了一條簡訊:你收到了嗎?

    等了半天也沒見沈仲詢回復,林初又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莫非沈仲詢生氣了?

    沈仲詢哪裡會生氣,他正在盯著手機里的照片,今天私家偵探沒有進行直播,原因是呂久嫻打來電話:「沈經理,你的要求也太……」她善良的沒有說出讓人難堪的詞語,但她的表情已經抽搐,「這樣太打糙驚蛇了,程喬安現在已經忍到了極限,很快就有動作了,你整出這麼大的動靜,他會再次把目標轉移到你的身上,我這兒就功虧一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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