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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7:41:58 作者: 金丙
    林初無奈:「我騙你這個做什麼,我又沒有好處!」

    「那我去問問他?」

    林初一聽,急道:「別問啊,這種事情你跑去問,我會很丟臉!」

    林母想了想,倒也是這個理,男女交往時女方就該高傲些,不能讓男方看輕了。

    林母撐著傘穿過小路,語重心長的教育林初如何與人交往,抬眼就見樓旁的空地上停著一輛車,沈仲詢關上車門,拎著超市的購物袋往樓里走去,匆匆一瞥間,林母將他臉上的青青紫紫看得一清二楚。

    林母驚訝的張了張嘴,立刻冒出了許多念頭,心底生了懷疑的根,話鋒開始轉向男方的人品,「牢靠的男人一定是成熟穩重的,十幾歲的學生才會做出打架這種事情!」

    林初聽得莫名其妙,敷衍著連連稱是,林母慢慢到達三樓,嘴裡還在絮絮叨叨,倒也沒將看見沈仲詢的事情告訴林初,只打算以後常來這裡,方便暗中觀察。

    夜裡林初窩在床上做習題,筆記本電腦里播放著美劇,她一心二用,眼睛盯著題目,耳朵聽著劇中演員的對話,「滴滴」聲響了六次,林初咬著筆頭回憶步驟,慢吞吞的打開企鵝,消息框裡只有兩個字:視頻。

    林初蹙了蹙眉,還沒回話,視頻請求已經發送過來。

    屏幕里的沈仲詢換了一件白襯衫,不知坐在哪裡,背景是一堵牆,臉上的青紫在攝像頭裡消淡了一些。

    「你在做什麼?」聲音似乎也有點兒不同。

    林初舉了舉本子,說道:「學會計。」

    沈仲詢一笑,也舉起一個文件夾說:「我要辦公。」

    林初「哦」了一聲,「那沒什麼事兒?」

    「沒事。」林初剛想說關閉視頻,沈仲詢便道,「那你接著學習,視頻就開著。」

    林初瞪了瞪眼,「不用了吧?」

    沈仲詢低聲道:「開著,不影響你學習。」

    林初雖覺怪異,卻也沒有拒絕,倚著床頭繼續看起了書本,偶爾偷偷瞄一眼屏幕,只見沈仲詢專心地處理手中的文件,頭不抬眼不瞥,林初嘟囔了一聲,也漸漸收起了心。

    時間緩慢漏過,書本輕翻,製冷的聲音時而驟響,時而悄靜,南江市的夜裡霓虹簇擁,每一個角落都在上演著枯燥生活外的驚喜劇目,一家團聚或者分離,情侶分手或者親吻,醫院裡有悲歡離合,馬路上有閒行紛爭,最高處的飛機卻不能看清底下的劇情,隔著山川道路、叢巒高牆,這座讓人歡笑哭泣的城市,一邊行著阻隔,一邊行著牽引,誰也不知道下一步的驚喜是什麼。

    林初終於闔上了書本,一抬眼,立刻收進了沈仲詢來不及躲藏的視線,林初心頭一跳,笑道:「我結束了,打算睡了!」

    沈仲詢點點頭,輕道了一聲「晚安」。

    生活很美好。

    林初有工作,有住處,有食物,有讓她前進的動力,還有一段讓她有所期待的未來。

    周日不能浪費,林初早起晨讀,用過早餐後再次翻起會計課本,中午打掃衛生,下午一個人跑去看了一場電影,沈仲詢打來電話時她撒謊道:「我在看書。」

    沈仲詢便不打擾她,抓緊時間處理手頭的公務。

    夜裡兩人照舊視頻,不聲不響的各忙各,期間網絡斷了一次,林初的畫像固定不動,沈仲詢立刻追來電話:「出什麼事兒了?」

    林初跑去客廳關閉路由器,又重新開啟,說道:「沒什麼,路由器不太好,我重新開了一下。」又腹誹沈仲詢腦門上長了眼睛,明明一直在辦公,竟然這麼快就發現她斷網。

    愉快的周末到底還是要結束,林初背上她的單肩包,繼續奔波在忙碌的清晨。

    新一輪的工作下達,城投將舉行志願者活動,大熱天裡眾人開始東奔西走,林初也接下了一大堆活兒,忙得天昏地暗。

    現在酷暑難消,單位里眾人怨聲載道,可領導的命令不能不從,志願者服裝定製、宣傳海報和傳單的設計,以及其他各種各樣的瑣事都一股腦兒的壓了下來,連神出鬼沒的薛權都被拴在了單位里,大伙兒起早貪黑,再也沒有閒暇時間。

    楊純貝在食堂里逮到林初,向她抱怨江晉再次失蹤,神秘兮兮道:「好像又是去哪裡『臥底』了,就跟我發了個簡訊,其他什麼都不說,手機一直關機。」想了想,又道,「對了,他想去電視台工作,之前也一直在忙這個。」

    林初笑道:「電視台應該比報社強多了。」

    楊純貝點點頭,又與林初聊起了南江市的各大電視台。

    林初沒有告訴楊純貝,江晉在之前曾發來簡訊,告知他在南江某郊區的黑作坊裡面潛伏,林初看著那條簡訊心緒不寧,她不想與江晉再有聯絡,可她又不能阻止他單方面的行為。

    沈仲詢對江晉的事情隻字不提,林初也不清楚他是否知道江晉的行蹤,左思右想她還是決定告訴沈仲詢,電話那頭只淡淡的「嗯」了一聲,似乎不願從林初口中聽到江晉的消息,林初一時訕訕。

    月中,志願者活動終於開始進行,林初跟著同事們上街宣傳,頂著烈日發送傳單,三百多名志願者遍布大街小巷,路邊的攤位旁人山人海。

    另一邊的「置地」志願者們在為南江市民們提供各類保障性住房的諮詢服務,城投旗下的各家單位傾巢出動,雙休日又組織志願者前往敬老院、孤兒所等地慰問演出,眾人都忙成了陀螺。

    沈仲詢在保障性住房的諮詢台前轉了一圈,打電話問林初:「在哪兒?」

    林初心不在焉:「敬老院……哎哎,那個箱子搬到那裡去,吃的在裡面!」

    沈仲詢笑了笑,知道她忙得抽不開身,說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開車尋到了敬老院。

    遠遠的便聽見裡頭的笑鬧聲,城投志願者們身穿統一制服,有人替老人們遞食,有人聚在場地中央指揮排隊,一旁的攝影師正在捕捉畫面。

    林初站在隊伍前方,理了理衣服後抬首挺胸,不一會兒就開嗓高歌,革命歌曲慷慨激昂,老人們的情緒被漸漸帶動,一起打著節拍哼唱起來。

    接連唱完三首歌曲,敬老院內掌聲如雷,林初揮手扇風,人群散開後才見到沈仲詢站在陰影處,手上拿著一瓶水,不緊不慢的朝她走來。

    林初從未與他在這樣的公眾場合見過面,因此沈仲詢將礦泉水遞來的時候,她立刻做賊心虛的往周圍掃視,深怕被同事們看見。可大庭廣眾之下,西裝革履的沈仲詢實在太過醒目,早有同事認出他來,禮貌的喊了聲「沈經理」。

    沈仲詢頷首回應,舉了舉手中的礦泉水問:「不喝?」

    林初訕訕接過,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喉嚨順間濕潤,她仰起頭猛灌起來,沈仲詢讓她喝慢些,又拿出紙巾讓她擦汗。

    林初咽下水,說道:「不要了,同事們看見不好!」

    沈仲詢蹙了蹙眉,抬起手來,作勢要替她擦汗,林初連忙奪過紙巾,剛想責怪他,就見沈仲詢轉過身,往一旁的箱子走去,從裡面拿出幾瓶礦泉水,又取來幾包紙巾,慢慢分發給林初的同事。

    人人都享受到了這種待遇,林初便不再醒目,她不由舒了口氣。

    善後工作處理完畢,眾人精疲力盡,直道磨難終於結束,林初也疲憊不堪,坐上車後忍不住抱怨:「這種鬼天氣,天氣預報明明說中旬以後會降溫,是降了點兒,中間就下過一場雨,效果根本就沒有!」

    沈仲詢笑了笑,又遞過去一瓶水,林初收了話音,「咕嚕咕嚕」的又灌了起來,怎樣都止不住熱,臉頰仍是通紅一片。

    林初沒有胃口,並不想去吃飯,沈仲詢便帶她去吃冰激凌,甜品店裡情侶對對,沈仲詢脫下西裝,陪林初坐在臨窗的位置。

    林初舀著冰激凌問他:「你真的不吃?」

    沈仲詢搖搖頭,林初一笑:「現在好一點兒了,吃完這個我們就去吃飯吧!」她雖然不餓,可沈仲詢總要吃飯。

    沈仲詢仿佛知道她的心思,臉上的笑容不由深了一些,他也不叫林初勞累,吃完冰激凌後帶她去隔壁的快餐店隨意吃了一點兒,填飽肚子後見她實在沒有精力去「約會」,沈仲詢只好依依不捨的將她送回褚錢。

    林初已經整整三周沒有回家,今日因為志願者活動,她向培訓班請了假,趁著天色尚早,索性回家一趟。林母終於能見到林初,一大早就去菜場買來一堆菜,叮囑她坐車小心,看緊錢包和手機。

    林初握著手機不斷應聲,惹得沈仲詢頻頻側目,她不由對林母道:「好了好了,我要轉車了,回家再說。」林母這才掛斷電話。

    好半天終於回到褚錢,夕陽低垂,已到了飯點。林初讓沈仲詢在路口處放她下車,解釋道:「我媽看到你的話,我今晚就不用睡覺了,她一定囉嗦一天一夜。」

    沈仲詢能想像到林初描述的場景,便也沒有不快,只牽起她的手捏了捏,叮囑道:「回去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接你回去。」

    送走林初,沈仲詢慢慢往住處駛去,心中盤算著明天早點兒接林初,與她多相處一會兒。

    車子開到居民樓外,沈仲詢見到慣常停車的空地上已停放了一輛車,不由奇怪,轉著方向盤往另一邊的空地挪去。

    走上樓的時候他聽見樓上有動靜,林初的爺爺奶奶喊:「慢慢開車,路上小心!」

    有腳步聲「噔噔」往樓下踏來,那人回應:「知道了,爺爺奶奶,你們快進屋!」

    沈仲詢打開大門,又朝後看了一眼,那人已經拐彎下來,步伐不疾不徐,年過三十的模樣,一身休閒打扮,戴著一副眼鏡斯斯文文。見到沈仲詢後他含笑示意,慢悠悠的便下了樓。

    沈仲詢怔在原地,將他的臉與那張老照片對應起來,歲月並沒有留下太多痕跡,模樣俊朗依舊,只是氣質中多了幾分穩重內斂,時間如此神奇。

    第30章

    林初也這樣認為。

    世界上最神奇的魔術就是時間,不能停止不能倒退,效果往往讓人震驚,完美無瑕的臉上遍布皺紋,窈窕的身材轉為臃腫,海嘯地震摧毀腳印,高樓大廈平地起,愛人變心離去,頑童長大成人,千奇百怪的世界讓單純變成了世故。

    林初扒著飯碗,呆呆得聽林父說:「所以向陽這次回來,應該就不走了,他爸媽畢竟上了年紀,兒子呆在身邊總是好的。」

    林母不動聲色的瞟了一眼林初,說道:「向陽這個人,以前老實巴交的,我都一直把他當弟弟看,要不是他管你爸媽叫爺爺奶奶,我都要讓他叫我姐了!」她夾了一塊肉,又說,「不過這次居然鬧出了離婚這麼大的事兒,都快奔四的人了,瞎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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