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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7:41:58 作者: 金丙
葉靜試探道:「你上次回答的可果斷了,這次怎麼猶豫了?」
林初瞥她一眼,不聲不響的將她拽去了一旁的椅子上,打算待會兒再離開。
才坐了一會兒,突聽拐彎的過道里傳來一聲尖叫,緊接著是鬧哄哄的一陣響,林初朝那裡看去,正見過道里突然湧出一大|波人,紛紛叫喊:「殺人了,殺人了!」
轉眼就見一名臉上沾血的醫生揮舞著手術刀從人群里跑出來,一旁有人想抓住他,卻畏於他手上的利刃猶豫了幾秒,便是這幾秒的空隙,那醫生已經跑到了林初跟前,又猛地拽過身邊一名護士,刀尖抵到她的頸前,大喊道:「全都閃開,要不然我殺了她!」
一行人都尖叫著朝門口逃去,門外的保安卻又進不來,幾名醫生在大聲喝止,那人卻瘋了似的哭喊:「我已經殺了一個,不怕再殺一個,全都給我滾!」
林初驚懼捂嘴,眼睜睜的看著刀子划進了近在咫尺的護士的脖子,她立刻拉著葉靜隨眾人往門口跑去,可大門口早已堵得水泄不通,人擠人,互相推搡叫喊,甚至有人不慎摔倒,被別人踩在腳下,一陣陣哭喊聲愈演愈烈。
那醫生攜著半昏迷的護士逼近門口,大伙兒愈發混亂,場面已然失控,林初眼見那一張血臉越來越近,嚇得腿軟,葉靜更是哭了起來,拼命往人群里擠,兩人好不容易才從fèng隙里擠了出去,大堆的人也跌跌撞撞的摔到了地上,又立刻爬起來,遠遠逃離醫院的範圍。
血臉醫生隨即衝出,推搡間林初聽他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目眥欲裂,完全失去了理智,已呈瘋癲狀。眾人的尖叫再也控制不住,因為那刀子已經刺進了一截,鮮血淋漓,正順著護士的脖頸往下|流。
林初明知道不該去看,視線卻始終不受控的投she在那裡,強迫自己挪開,雙眼卻仿佛不是她的。
下一瞬,她的後腦勺突然被壓下,臉緊貼在一具胸膛上,陌生的氣息灌進了鼻中,她驚得悶聲直叫,慌亂拍打對方,突聽頭頂傳來聲音:「……市醫院,一名醫生挾持護士,手術刀已經捅入護士的脖子,場面很混亂,多人在踩踏中受傷。」
林初莫名鎮定下來,微微發抖,卻不再掙扎,貼著西裝布料用力呼吸。
沈仲詢掛斷電話,立刻捧起林初的臉看了看。林初兩眼瞪得渾圓,嘴唇翕張,面白如紙,聽著耳邊的尖叫嘶吼聲,愈發心懼。
那醫生拖著護士走到了一輛轎車旁,在眾人以為他要駕車駛離的時候,他突然大吼一聲,又哭又笑,隨即高高舉起手術刀,猛地朝昏迷不醒的護士捅去,一旁的幾個男人立刻一擁而上制止,卻始終遲了一步,血染在眼前,林初隨著尖叫聲動了動腦袋,沈仲詢再次用力將她壓向胸口,低聲道:「別看!」
遠處警笛鳴響,混亂血腥的場面隨著公安民警的火速趕到而得到控制,誰也不知道事發起因,只戰戰兢兢的回憶在科室里看到的最後一幕,那醫生用那把手術刀捅死了同科室的醫生,目擊者隨後大叫,一群人便這麼跑了出來。
最後有一名記者從人群里走出,向警方提供線索。
原來那醫生是一名主任,近段時間醫院正在進行人事上的大變動,他有望升職,卻被另一人爆料出了包養情婦、行賄受賄的醜聞,兩人在辦公室里發生口角,他一怒之下便動手殺了人,又一錯到底,傷及了更多的無辜。
記者從一隻黑色手拿包里取出針孔攝像頭,在辦公室內發生的一幕幕都被攝入在內。
這一惡性事件引起了劇烈轟動,天色未黑,南江市各大媒體聚集在醫院外頭,警方圍起了警戒線,醫院外的一處空地上留有一灘血跡,受害的女護士當場死亡,底樓的案發辦公室被當場封鎖,刑偵人員在搜集一切證據,事發時眾人只顧逃跑,現在大伙兒都聚在了一道看熱鬧,在鏡頭前心有餘悸的描述傍晚的案發經過。
一輛車子從新聞直播現場駛離,拐過一個彎,穿入了熙熙攘攘的馬路。
林初捏著手機說:「剛錄完口供,我現在回去了。」
葉靜在那頭道:「剛才真是嚇死我了,跑出來以後就找不到你了,還好還好,還好我什麼都沒看到,要不然晚上非得做噩夢,沈仲詢送你回去?」
林初小聲道:「嗯。」又低低的說了幾句,她才掛斷電話。
沈仲詢也在打電話,戴著藍牙耳機,厲聲道:「馬上滾回家,我的命令,也是你外公的命令!」
「憑什麼?憑我是你舅舅,江晉,你給我聽清楚了,馬上滾回家,否則明天給我滾到國外去!」
他一把拽下藍牙耳機,面無表情的盯著前方路況,一路沉默著穿過數個紅綠燈,在夜幕低垂時終於到達關錦花園。
林初道了一聲謝,聲音幾不可聞,解安全帶的手在微微發抖,心道哪天要抽時間去燒高香,近兩個月全碰上了這種倒霉事兒。想得輕鬆,可四肢卻不受控,仿佛仍身臨案發現場,親眼看著手術刀刺進白皙的脖子。
沈仲詢默不作聲地探身過來,替她搭手,解開了安全帶,又撫了撫她的腦袋,低低道:「有什麼好怕的!」
林初覺得這句話似曾聽聞,卻想不起來具體的場景。沈仲詢見林初明顯驚魂未定,竟比上回在十字路口時還要後怕,不由心疼,忍不住將她摟了摟,「真的別怕,沒什麼大事兒!」
林初彆扭的動了動脖子,腦袋被沈仲詢抱在胸前,實在怪異,她紅著臉應聲:「嗯,知道了。」說著,她便要推開他。
沈仲詢卻用了力,不叫林初掙脫,低聲道:「林初,我今年三十歲,大學在北京讀,研究生畢業,畢業以後一直在民安工作,年薪比一般的公務員和國企職員要高。」
林初不解他的意圖,被沈仲詢壓著腦袋,她也看不見他的表情。沈仲詢繼續道:「我大學的時候也有過心儀的女孩兒,也有女孩兒追求我,但可能我性格比較悶,一直都沒有機會談戀愛,工作以後我接觸到的女性比較少,所以到現在為止,我從來都沒有戀愛經驗。我母親過世兩年,父親是城投總經理沈洪山,哥哥叫沈仲賀,是古董商人,嫂子叫文佩如,我還有一個外甥,就是江晉,這就是我的全部。」
林初面紅耳赤,明白了他的意思,又聽他說完最後一句:「我自認為不輸你的相親對象,如果你要跟別人相親,為什麼不能試試跟我相親?」
林初抬起手推了推他,支支吾吾的答不上話,漲紅著臉躲避他的呼吸。
沈仲詢盯著林初扇動的長睫,見她臉頰上染了一抹紅,拼了命的將他往外推,他竟心生憐惜,想起了林初一身長裙站在醫院門口,受驚呆滯地看著那血腥混亂的場面。
沈仲詢心想,若非她今日穿得醒目,他不一定能一眼望見她,更不知她最後會嚇到何種地步,這樣的小女生,「外強中乾」,需要別人小心呵護才行。
沈仲詢滾了滾喉嚨,情不自禁的覆了下來,一點一點尋向林初的唇。
林初瞪大雙眼,看著沈仲詢慢慢靠近,灼熱的呼吸噴在臉上,她下意識的偏過頭,往椅背縮去,叫道:「沈經……啊!」
第23章
初吻是什麼?
林初一直認為,初吻是月下曇花,守過時針跨度,靜候在蟲鳴的夏夜,有著最夢幻的期盼和最不可思議的花開,那一幕轉瞬消逝,卻永遠鐫刻在闔眼後的回憶里。
她叫林初,她對所有的第一次都心懷鄭重。
七月的最後一個周日,氣溫依然如火燒,她在兩小時前經歷了二十三年來最恐怖的一幕,現在,她正在經歷一個二十三年來頭一次讓她感到窒息、恐慌、戰慄以及怦動的過程。
那一聲尖叫在對方的嘴唇近在咫尺時破喉,在雙唇相觸時,戛然而止。
林初悶哼一聲,偏著頭攤滑下來,貼在左半側唇上的陌生氣息靈活下傾,立刻覆了上來,雙唇緊緊的鎖在一起。
林初又哼了哼,身子愈發跌了幾分,雙足抵在前方的車板上,胡亂的踢了踢。
她往下倒,沈仲詢便朝她壓,大半截身子都傾斜過來,屏息不敢亂動,直到林初動了動唇似要開口,他才做出本能反應,立刻張嘴含住她,用力吮了兩口。
林初的眼睛瞪得渾圓,震驚得腦中一片空白,呼吸滯在當場,她剛憋了一口氣要喊出聲,嘴巴一動,卻引來更賣力的吮咬,她抬手推他,才發現雙臂被困在沈仲詢的胸前,折在窄小的空隙里,半分力氣都使不出。
而沈仲詢就像是一座大山,隔著厚厚的西裝,林初仍能感覺到布料下的硬石。
沈仲詢托起她不斷往下偏的臉蛋兒,小心翼翼的含弄著她的唇,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肩膀,將她瘦小的身子攏在懷裡,呼吸隨著兩人的貼近愈來愈粗重。
林初嗚咽著小獸似的聲音,沈仲詢氣喘如牛,心臟快要彈出喉嚨,他只顧悶頭做這件抑制不住的事情,也沒有發現林初面色緋紅,比傍晚的霞雲燒得更厲,氣弱得好似將要昏厥。
直到林初不再做出任何反抗,沈仲詢才緩緩離開她的唇,一抬眼,就見她眸中含淚,又羞又憤,卻又蘇軟得沒有一絲力氣。
沈仲詢善於窺人,覺到林初的軟化和她未曾察覺的自我矛盾,他不由欣喜,捋了捋她蹭亂的長髮,低低道:「林初,林初……」
林初撐著車椅,往上坐了坐,沈仲詢卻還攬著她,林初去掰他的手,心中混亂迷茫,只念了幾聲「走開」,卻不想沈仲詢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往懷裡攏進幾分,又將她的手往胸口貼去,低聲說:「林初,我們就這樣交往吧。」
林初抽了抽手,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手勁兒倒是終於恢復,她悶叫了一聲,馬上從沈仲詢的懷裡掙了出來,想也不想就扒上門把,逃避為上。
只是她又立刻被沈仲詢拽住了胳膊,猛甩了兩下都甩不開。
沈仲詢說道:「別跑,你答應了?」
林初轉回身,忿忿逞強:「不!」說著,車門已「咔噠」一聲開啟,她立刻躥了出去。
沈仲詢快速打開車門追上前,林初慌不擇路,在綠化帶的石磚上絆了絆,剛站穩,沈仲詢已立在了她的跟前。
林初往後退去,本以為沈仲詢又要做些什麼,誰想他只是舉起一隻單肩包,說道:「你忘了這個。」
林初一把奪過,將包抱在懷裡,垂著頭繞開他,急急忙忙的往樓里跑去了。
沈仲詢眯了眯眼,仰頭看了看樓層,也不知道林初有沒有進入電梯,這一秒又在哪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