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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7:36:41 作者: 沈滄眉
風炳辰也不惱,只是定定看她。
燈光下,她的臉色蒼白,略顯悲哀之色,竟似清瘦了不少,看得他心生憐惜,卻故意很委屈地問:「以後都不理我了嗎?」
純潔不想說違心的話,又無法紓解心中怨氣,被他問得無言以對。
實際上,這兩天她不止一次想過,他若打電話來,作何反應?他若親自來,又作何反應?然而,此時此刻,她所準備的那些反應全都派不上用場。因為愛情永遠不是你安排和設想的模樣,它總是出人意料。
風炳辰對她的脾氣秉性早摸到了七八分,此時間她不言語,察顏觀色知道自己有獲赦的機會,忙打鐵趁熱,繼續撒嬌:「我肚子好餓,陪我去吃宵夜好不好?」
純潔依舊冷著臉:「關我什麼事?」
「你這個壞人,還有沒有良心啊,我幫你收抬房間,洗衣服,忙了好半天,你看,手指都泡皺了……」說著就湊過來,將十根白皙修長的手指伸到她跟前,眼巴巴地看著她的臉。純潔從不曾見過他這樣孩子氣,完全不知如何應對,又實在是對他的五官沒有免疫力,只得暗自嘆息,順著台階下了。
「附近只有一家小麵館,只怕不合你大少爺的胃口。」
「沒關係,」風炳辰連忙表態,「我現在餓得什麼都吃得下。」純潔無奈,只得陪他出門去吃飯。
夜色深沉,商家店鋪悉數打烊,附近唯有譚記麵館通宵營業。兩人在樓下等了片刻,沒有等到計程車,便步行過去。
純潔的身體原有些不舒服,經夜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風炳辰亦沒有穿外套出門,便伸臂將她攬進懷裡,見她沒有拒絕,又俯身在她的臉頰親了一下。純潔只是抬眸瞪了他一眼,並不理他。
待到了譚記,風炳辰開始賣力講些趣聞逸事,試圖取悅她。為了投其所好,他先講了一個電影方面的。
「希區柯克以導演驚險、恐怖片聞名,一天,他看妻子做蛋奶蘇餅。她把蘇餅放進爐子,他就兩眼直愣愣地盯著爐膛門,『那裡面在幹什麼呢?』每隔幾分鐘他就問一下,嗓門壓得很低。蘇餅香味撲鼻的時候,希區柯克太太打開爐膛門,取出一塊香甜可口的烤熟了的蘇餅。希區柯克卻緊張得精疲力竭,氣喘吁的地說:『下次做蘇餅時一定得有個裝著玻璃門的爐子,好看清楚裡面發生的一切。我實在受不了這個懸念。』」
純潔聽若未聞,面無表情。他又講了另一個。
「英國畫家威廉·霍格思受命為一個其貌不揚的貴族畫像。他坦率的寫實筆調,使這個貴族看了很不滿意,拒絕付款。霍格思便給貴族寫了一封信,說有一個專門展覽野獸、畸形人和怪物的人,對這張畫像很感興趣,願以高價收買。如果他3天之內收不到錢,他打算把這幅畫像再潤色一下,加上尾巴和其他器官,賣給那人去展覽。收到這封信後,那位貴族立即如數付款,把畫像拿回家燒了。」
純潔聽了,依舊面不改色。
風炳辰不死心,決定講一個應景的:「麥克走進一家餐館,在餐廳里坐了很久,看到別的客人全都吃得津津有味,只有他沒有侍應生來招呼,便起身問老闆:『對不起,請問--我是不是坐到觀眾席了?』」
他話音剛落,近旁的一個女服務員撲哧一聲笑了。純潔終於抬頭,眼風掃過那服務員,然後盯著風炳辰臉上,冷冷道:「面都涼了,快吃吧。」
風炳辰聞言宛如得了赦令,埋頭吃了起來。
飯後他直接攔車回酒店,純潔也不反對。她決意要對他好便不再鬧彆扭了,況且他替她收掙房間清洗衣服極力逗她開心,想來待她還是有幾分真心的;再則自己的東西全在他那,總要拿回來的,乾脆大方點隨他回去。
誰知到了凌晨,她忽然發起高燒,風炳辰要叫醫生,被她阻止,只叫客服拿來感冒藥來吃了,昏睡到第二日中午,他前來喚醒她吃飯,考慮到她可能沒胃口,特意讓廚房準備了一些開胃菜。飯後測量體溫,見沒有退燒,又請了醫生為她診斷,殷勤體貼得讓純潔十分不安。
她活過27歲,尚沒有被人這般緊張過,實在無法泰然受之,恨不得立刻好起來。風炳辰也恨不得她立刻好起來,他昨晚忍了一夜,今晚是無論如何忍不住的,偏偏純潔白天睡得太飽,並不急於休息,躺在沙發里看電視。他在旁邊轉來轉去,找各種藉口催她休息,純潔視若不見,聽若未聞。
電視裡正在播《天外來客》的宣傳片,他靈機一動道:「你不是想要採訪楚鳳鳴嗎?」純潔聽到這一句,果然抬頭看他。他趕緊道:「等你的感冒好了,我就安排你們見面,現在趕緊休息吧……」說著就將遙控器從她的手裡抽走。
純潔半推半就依言進了臥室,以感冒怕傳染為藉口和他保持距離,然而風君委實是位絕世高手,熱情且富有耐心,技巧嫻熟精緻,她感覺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戰慄,卻極力控制。她這種性格稍嫌彆扭,凡事希望別人主動解釋,以免自己刨根問底落入一般婦人的俗套。但不論什麼人,一旦陷入了戀愛那是什麼原則都可以打破的。過了半晌,她終於板起臉道:「你最好把那天晚上的事解釋清楚。」
風炳辰的唇貼著她的耳朵,含糊道:「那天晚上,你和蕭憶山摟摟抱抱,我都已經原諒你了。」
純潔將他推開一點,道:「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什麼事需要你的原諒。反倒是你,真的有去洛杉磯嗎?」
「嗯?」風炳辰一時不解其意。
「或者你確實去了洛杉磯,但提前回來卻不告訴我,是因為你要去參加顧冰的生日派對?」
風炳辰扳過她的肩膀,盯著她艷麗的臉龐,道:「你在嫉妒。」
純潔惱羞成怒,往外挪了一下想要避開他,卻差點從床上掉下去,幸虧風炳辰及時抓住她,拉回懷裡深情親吻。純潔委實招架不住,身體總是先於意志向他臣服。他就像一注催情劑,可以喚起她體內最精細微妙的感覺。她想要無限地貼近他,與他合二為一,至於吵架嘛,稍等片刻也無妨。
當兩人從激情之巔平靜下來的時候,風炳辰還是纏著她。純潔很不客氣地拍開他的手掌,他將臉貼在她的裸背上道:「我和顧冰只有生意上的關係。」
「那你還特意提前回來去參加她的生日派對?」
「我提前回來是因為想你了,可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我很生氣,而且你還和蕭憶山跳舞,你都沒有和我跳過舞。」
「你也沒有參加過我的生日派對。」
風炳辰不由得笑了,「不如辦一場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派對?」
純潔聞言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又覺得自己想多了,沉默頃刻,便扯出另一個話題道:「那天晚上你用什麼方法把我家一下子全搬空的?」
「這是秘密,不告訴你。」
「肯定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卑鄙手段,我看我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省得哪天你東窗事發牽連到我。」
「東窗事發?」
「我懷疑你從事非法勾當,沒準是個大毒裊、軍火商什麼的。」風炳辰被她非凡的想像力逗樂了,禁不住笑起來。
純潔並不轉身看他,只是閉著眼睛,用輕若嘆息般的語氣續道:「不過沒關係,即便你真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惡棍,我也認了。」
風炳辰儘管為她荒謬的想像力失笑,聽了這話卻也頗為感動,伸手自身後擁抱她,親吻她光潔的背部,道:「我愛你。」
純潔身體一僵,靜默半晌才握住他的手,拉到唇邊吻了一下。
夜晚璀璨的月色燈光透過威尼斯紅的窗幔灑在她的身上,把她籠罩在一片淡紅色的光暈里。這一夜,她做了一個晶瑩剔透的夢,夢見自己的胸腔里長出五顏六色的鮮花,盛放得如火如荼,絢爛極了。
第二十章 我在想你
他們鬧了這場彆扭,各自都把自己的心看得明白,更加珍惜彼此,感情倒比之前更好了。
純潔屬於那種平時不生病,一生病就拖很久的人。
一場感冒拖拖扭拉半個月也不見好,風炳辰不知從哪裡得來的奇談怪論,說是做愛可以緩解感冒,每晚變著法兒折磨她,沒個饜足。純潔起初有點受寵若驚,後來實在消受不起,恰逢國慶將至,各大商家活動頻繁,她尋到某品牌商的活動機會,到外地了幾天。
這番出差,風炳辰一反常態,變得異常粘人,早晚兩通電話情意綿綿,竟把她這個性格冷清,情感內斂的人訓練得熱情奔放起來,一些肉麻情話,事後想想都不敢相信是自己說的。
活動的最後一天,品牌商合作的策劃公司舉辦了一場派對,卓越忽然中途出現了,帶著一個選秀出道的90後小明星,眼下人氣頗高。
舊情人見面,少不得要聊幾句。卓越支開那個小明星,純潔便開他的玩笑,「怎麼,你帶著女明星拋頭露面,不怕溫小姐吃醋嗎?」她敞開胸懷,沒了芥蒂,講起話來也像是個老朋友。
卓越苦笑:「她目前為公司的一款運動鞋代言,我帶她來做活動的。」
「哦,還以為你們簽了蕭憶山呢……」
「他那樣的大牌,我們請不起啊。要是早知道你是他的老朋友,倒是可以拜託你去疏通疏通……」他似笑非笑的說。
純潔心知他在隱she上次的情書事件,避重就輕道:「你可真看得起我。」
卓越也不深究,忽然換了個話題道:「宏盛百貨最近比較慘,可能要被收購。」
純潔一怔:「是嗎?」
卓越牽起嘴角笑了一下,沒答話。純潔很明白他每個表情的含義,這代表著嘲諷,她因為最近確實沒關注這一塊,對他的諷刺感到茫然,但她對溫蒂印象極差,忍不住刻薄道:「被收購也好過被子女敗壞。」
「看來你確實對溫蒂耿耿干懷,但也不用這麼整宏盛吧?」
「什麼?我整宏盛?」純潔聽得一頭霧水,「溫大小姐不來找我的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
卓越忍不住冷笑起來:「你不是重回雜誌社上班了嗎?溫蒂不是被踢出來了嗎?這不都是因為那個姓風的嗎,你還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嗎?純潔,我真沒想到,你竟然變成了這種人?」
純潔不說話了。如果說這事是風炳辰乾的,那倒是可以理解的。他有這個實力,也確實有可能這樣做。該死的傢伙,居然沒告訴她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