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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7:36:28 作者: 沈滄眉
    周圍每一桌客人都是成雙成對,淺笑低語,唯有他孤身一人,形隻影單。真要命。居然有人敢放他的鴿子?還是在情人節這一天,而且是被自己的未婚妻放鴿子,你說這叫什麼事啊?

    幸虧這兒沒有記者,否則他們又該借題發揮,浮想聯翩了。

    33

    雖然餐廳的氛圍很好,非常浪漫,唐迦南的胃口也很不錯,但他實在沒有勇氣獨自一人坐下來用餐,於是非常鬱悶地回去了。

    可以預見明天的報刊會是怎樣的一番熱鬧,今晚說不定就已經瘋了。他回到家,上網一看,果然,國內某著名八卦社區已經炸開了鍋。除了周氏姐妹的當眾出糗,討論熱點全都集中在Jennifer的那位朋友和那件大衣上,眾人的猜測之離奇,推理之誇張,笑得唐迦南差點兒飛龍在天,先前的鬱悶心情一掃而空。

    不過,當他從電腦上回到床上時,就冷靜下來了,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最後乾脆無恥地跑到風萍房間去檢視一番。

    沒有任何異常。

    將近二十平米的衣櫥里,衣服是屬於偏少的,黑白系最多,淺綠淡藍次之。鞋子倒是不少,幾乎擺滿四層鞋架,根據目測,足有百來雙吧,另有三十餘款眼鏡、各式箱包若干,十來個精美的首飾盒並排躺著,其中一個大大方方的敞開著,裡面是一對鑽石耳釘,狀如淚滴,寶藍色。不必說,肯定價值不菲。

    唐迦南看著這些,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小時候,有一回曾私入母親的更衣室,那地方對年幼的他是非常神秘的,有誘惑性的。成年後,他等過女人換裝,但從來沒有到過她們的私人領地,對比自己的衣櫥,這場面已經夠令他驚嘆了。

    他回到臥室,在床尾坐了下來,忍不住又把那則留言調出來聽了一遍,然後意識到她是乘坐私人飛機走了,而且飛行時間決不會太短,目的地會是哪裡呢?他想不出來,長嘆一聲往後倒在床上,兩眼瞪著天花板發呆。

    柔軟的被褥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唐迦南躺了一會兒,忽然很驚奇的發現,風萍的床居然比他的要舒服,為了確定這個感覺,他變換了好幾個睡姿,從床尾試到床頭,最後得出結論,確實比自己的床要舒服。

    沒道理啊,怎麼可能客房的床鋪比主臥室還要舒服?

    他想起風萍剛剛住進來的時候,嗯,也就是他們達成訂婚協議的第二天早晨。

    他在餐桌上問她:「昨晚睡得還好嗎?」

    她皺著眉毛搖頭,用感冒後的濃濃鼻音回答他:「很糟糕。」

    他當時就怔住了,為她出乎意料的直接。

    她覺察到他的窘,眨一眨眼睛,笑道:「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你家的枕頭硬得像塊石頭。」

    他也只好笑:「你感冒了,我叫人拿藥給你……」

    她連忙阻止他:「不用,我有自我修復功夫。」

    這話聽得他又窘起來,忍不住要笑。

    她若無其事地撕了一塊麵包,然後瞥了他一眼,一邊慢條斯理地抹黃油,一邊道:「我知道,能夠和我訂婚是很多男人夢寐以求的事,但你實在不必表現得如此興奮……」

    他終於控制不住,一口熱奶嗆在喉嚨里,咳得臉色通紅。

    ……

    當時,以為是她的小幽默,覺得很可愛,很娛樂。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人家根本是實話實說,沒有搞幽默娛樂的意思。汗……

    唐迦南心裡那叫一個XXXX啊,無以言表,五味雜陳,忍不住又把他們的事情從頭到尾的回憶了一遍。呃,她雖然沒有直接說自己是誰,但有幾次談話等於是間接表明身份了,奈何他自己先入為主……

    啊啊啊啊……!

    唐迦南抓狂了,索性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別說,這一下還真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覺得不對勁,心知是睡錯房間了,奈何床鋪實在太舒服了,伸了兩個懶腰仍舊不想起來,呼吸間忽覺枕側幽香襲人,睜眸一看,抱枕下露出粉色睡衣的一角,他伸手抽出來,忽又帶出一樣東西,粉色文胸。

    這一下,他是徹底醒了,眼睛都格外明亮,但意念里希望自己還沒醒,心裡深深感到一種好夢正酣卻忽然驚醒的懊喪。不過,他隨即又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實在太猥瑣了,於是像觸電一樣從床上跳了起來。

    回到自己的衛生間洗漱時,他想到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貌似有好長一段時間沒那啥了。咳咳,那玩意雖然不當飯吃,可如果太久沒有的話,也是會影響健康的。

    他收拾完畢,下樓用餐,因為起得遲了,故而將早報帶到車裡去看。

    毫無懸念, 周氏姐妹在報上大放異彩,光芒絲毫不讓Jennifer。但是,對於那件貂皮大衣的主人仍停留在推測階段,沒有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唐迦南扔下報紙,心裡覺得很滑稽,自己的未婚妻是誰,自己都搞不清楚,居然還期望報紙能給點信息,傳出去怕不得讓人笑掉大牙。

    他人還沒到公司,手機忽然響了。

    一看來電顯示,周天佑。

    剛一接起來,就聽到他略顯沙啞的聲音,想必是苦惱的整夜沒睡。

    「阿南,這麼早打擾你,實在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

    「阿南,我是來賠罪的,」周天佑開門見山,「昨晚的事你都看到了,我實在是無地自容……」

    「呃,嗯,確實是始料不及。」唐迦南一時不知如何搭話,只好含糊其辭。

    「事情的原委,新竹她昨晚都已經告訴我了,我真不知道她居然會做出這種事情,實在對不住風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和風小姐今晚一起吃頓飯,讓新竹當面給風小姐賠罪……」

    「恐怕不行。」

    「阿南,請念在我們兩家……」

    「不不,你誤會了周兄,」唐迦南解釋道,「我是說,風萍她目前不在國內……」

    「這樣?」周天佑略一沉吟,又道,「那麼,阿南,能不能請你對媒體發個聲明,關於那件衣服……」

    他沒有說完。唐迦南卻已經很明白他的意思了。

    那件衣服不算什麼,Jennifer也不算什麼,但周家是聖嬰市有頭有臉的人物,丟不起這個臉面,無論如何得把這件事遮掩過去。不過周天佑找錯人了,他也不知道風萍將會是個什麼態度,他也做不了她的主啊。但這話是不能直說的,說出來,周天佑也不會相信,沒準還當他找藉口。

    「嗯……」他是不會把這點事放在心上的,但是女人天生愛斤斤計較,誰知道呢,儘量說得委婉點吧,「周兄,風萍現在還不知道這件事,我稍後聯繫上她,再給你回電好嗎?」

    周天佑聞言,除了說好,還能說什麼呢?

    他掛斷電話,看向沙發里的那兩個狼狽不堪的妹妹,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可是該罵的已經罵過了,該訓的也已經訓過了,兩姐妹要吵的也吵過了,再說無益。大家一夜沒睡,現在報紙新聞都看過了,反而都安靜了下來。

    周雅柏已經不住地打呵欠,早就想去睡了,只因姐姐的臉色太難看,所以一直強忍著困意。

    周新竹若有所思的坐在沙發里,很仔細地搜索大腦里有關風萍的記憶,實在沒能發現她的特別之處。她想不通,一個靠男人上位的女人,怎麼就突然成了Jennifer口中的尊貴朋友?這裡面肯定有問題,而且這個論證過程也太不嚴密了。她倒是另有論點,怎奈找不到足夠強大的論據來做支撐。

    實在是不甘心啊。

    自幼到大,她向來無往不利,此刻忽然遭到生平的第一次失敗,對手還是她壓根就看不上眼的人,這口氣實在難以下咽。

    不服氣啊很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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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編輯跟我說,不是我打擊你啊,但有人說你的文很台言。汗。

    說我這個文很台言,還真沒打擊到我,笑。因為我不知道台言原來已經成為一個形容詞,而且是帶有貶義的。在我看來,小說,尤其是這種通俗小說,沒有古今中外,港台內地之分,在我眼裡,這種以供消遣的小說,只分兩種,好看的和不好看的。

    這個觀點,我去年在提到顧漫的《何以》時已經說過一次,因為在天涯看到有人說顧漫被捧高了,《何以》很台言什麼的……我真沒覺得台言是一個貶義詞,還特意寫了篇短文的。其實《何以》這個文是有硬傷的,但是,不妨礙它的流行和讀者的喜歡,讀了覺得溫暖,好看,就行了。

    我因為來JJ比較遲,不知道為什麼JJ的人會把小說分為:原創和台言。我多次看到,心裡忍不住犯嘀咕:難道台言就不是原創嗎?台言難道都是抄襲來的嘛?為什麼要這樣分類呢?我覺得是不大科學的。

    而且,很有一些寫手,提到台言都是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仿佛在JJ連載文章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台言整個就是低俗小說的代名詞,入不了她的法眼。我已經有近十年沒有看過台言了,台言或許普遍質量下降了,但是,JJ所謂的原創,更是泥沙俱下,所以,我覺得有些人不要看不起台言,沒準你也是看台言成長起來的。

    我記得我十七八歲的時候,看席絹嚴沁她們的,覺得很好看,很有趣,對我個人來說,台言代表著某一段青春的記憶,是很美好的東西。所以有人說我的文很台言,我當作是好事的。汗。

    34

    唐迦南等不及到晚上,下午的會議剛一結束,就開始撥打風萍的手機,原是試試看,沒想到居然打通了。

    風萍顯然是在熟睡中被他吵醒,聲音聽起來睡意濃濃:「阿南?」

    「是我,嗯,你在睡覺?」唐迦南遲疑一下,道,「要不……我等一下再打給你……?」

    「好的。」風萍答應得非常乾脆,立刻就切斷了通話。

    唐迦南不能置信,側頭瞪著手裡的手機無語,懊喪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他怎麼就忘了,她這個人是從來也不懂得委婉客套的,和她講話一定要開宗明義,切忌含蓄蘊藉,隱於不言。

    沒辦法,還是繼續工作吧。隨手拿起一份資產負債表,可是紙上的阿拉伯數字全都不聽話,魔幻一般在他的眼前跳小人舞,他是一個也沒看進去。

    心煩意亂。

    他乾脆扔下報表,按鈴問秘書道:「今天的晚報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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