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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7:27:28 作者: 緒慈
    「有何貴幹啊,宋老師?」惟明站在黑板前,有些苦惱地望著他。但他只覺得好笑,

    題目出得好笑,連答題的學生也認真得好笑。

    對啦,對啦!被惟明教得久一點的學生,的確會以為世界由愛構成。只是出了社會,比較沒抵抗力,慘一點。

    「對我出的題目有什麼意見嗎?」惟明問。

    「不敢有。」

    第二節是惟明的國文課,忍了兩個小時的困意,他上完後就往保健室去。

    校園內刮著強風,雨雖然停了,但是為了學生的安全,學校後來片面決定下午停課。

    颱風天讓他不舒服。

    保健室里很安靜,只有個隔壁班的可愛美眉在,他們二人相視一笑,現場僅有張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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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記是從何時開始討厭颱風天了,照理說,像他這樣的學生應該喜歡才對,涼涼的天氣,有假可放,考試延期,光明正大游來盪去。可是,每當聽見風聲雨聲,他會感覺那麼一點不對勁,胸口有些悶,心情不好。

    躺在保健室,方才忙了一陣,他精疲力盡。

    合上眼才想睡,就有陣腳步聲傳了過來。

    「怎麼又蹺課,不是待會就可以回家了嗎?」

    是惟明。惟明嘆了口氣,拉來椅子在他身旁坐下。

    然後,竟是種,炙熱卻又溫和的目光注視,儘管他閉著雙眼,卻仍能感覺得到。

    惟明逐漸靠近他,呼吸吹拂在他的臉上,柔軟的髮絲無意碰觸了他的鼻尖,有些搔癢,但他還是硬忍了下。

    「小畢……睡著了啊?」

    惟明大概真以為他睡了,輕聲細語如同呢喃,那些聲音震動了他的唇,他能感受到,惟明靠得有多近。

    他不敢動,怕萬一晃了,會去觸到惟明的唇。

    耳根,又熱了起來。

    接著,有東西在他的唇上停留了一下。軟軟的,帶著乾澀,還有些顫抖。他整個人一僵,腦袋停止了思考。

    什麼東西?是什麼東西碰上了他?

    風吹動惟明的髮絲,侵擾他脆弱的鼻尖,他再也受不了,打了個噴嚏出來,和著一堆口水,就這麼噴了惟明一臉。

    接著,惟明後退了兩步,踢著鐵製的椅子,發出嘈雜聲響。

    他看見,惟明整張臉,瞬間變得慘白。

    「對下起,我這幾天鼻子過敏,我……」他沒說完,惟明轉身就走了出去,那神色還不是普通的難看,他想,這次真的難辦了!

    蓋在他身的薄被底下蠕動傳來,隔壁班的可愛美眉揉著惺忪的雙眼,由被窩裡爬出,「搞什麼?我睡得正好的時候鏗鏗鏘鏘的。」

    搞Gay啦,還問搞什麼……

    「睡你的覺去!」他把女孩推進被窩裡:心裡卻是惦記著被他給弄得滿臉口水的惟明。

    那條曖昧不明的界線在他弄巧成拙下已經跨過。

    惟明那個人,心眼死得很,把他看得,比什麼都重。

    他實在不願,也不想,傷惟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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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認為,一個人擁有的幸福多寡,厄運多少,都是有一定數量的。所以,不能一下子幸福太多,否則以後的日子會缺少趣味;至於厄運,也不可想著快點用完,因為太大的打擊,會讓人有點承受不住。

    哥哥的離開,帶走他所有厄運,惟明的到來,在奢挪著他的幸福。

    他,是喜歡著惟明,不過,不是惟明的那種喜歡。牽牽手這階段他還可以同意,但打啵的話……就真是太勉強了。

    他喜歡,惟明忙東忙西整理家務的背影,喜歡,惟明披曬屋外的衣服有陽光的味道。

    惟明真的將他照顧得無微不更,辛苦了幾年,半句話也沒抱怨過。

    但是,受人點滴之恩,就該泉涌以報嗎?而且,當所有途徑又部指向『以身相許』這個惟明最需要的渴求時。

    天!

    他煩惱著這個問題不知該如何是好!

    以身相許其實也沒啥困難,他在外頭早不知被女人破身幾次了。只不過,惟明畢竟是個男人,說胸沒胸,說屁股沒屁股……

    好啦,是有點屁股,還挺翹的。

    但,感覺就是奇怪啊!

    所以他很掙扎……掙扎掙扎……

    「和我上床的時候,你專心點好嗎?」

    身下,傳來女人柔膩的嗓音,將他拉回現實。

    「我在想著該如何取悅你啊!」他笑了聲,吻住女人的唇,封掉她的抱怨。這種非常時刻,他的確不該想起惟明,但偏偏惟明身影在他心頭盤繞不去,外頭風大雨大,颱風已經登陸,他只想著,惟明還沒回家。

    颱風夜,屋外風拍打得吵雜,屋內,卻有種冷清的感覺。女人來到了他的住所,帶來另一隻紅寶石耳飾,見了他的左耳,笑了笑沒有多話。

    她說,知道他不喜歡颱風夜,所以,趕過來陪他。

    但,惟明更知道他討厭颱風啊,怎麼,一整個下午都下見蹤影呢?

    他相信幸福會有用盡的一天。是否這天,即將來臨……

    女人貼著他的胸膛呻吟,塗著蔻丹大紅的指甲陷入他的背里,他感覺有些痛。他擁抱著女人纏綿:心裡,淨想著惟明。

    後來,他終於想通自己為何不願一個人獨處了。他的哥哥是在颱風夜失去的,一直以來,這個夜,都有惟明守著他,所以他無暇想起,那種駭人的懼怕是怎麼一回事。

    今天惟明吻了他,他很清楚,惟明也想和他做這檔子事。

    而且,忍得很辛苦。

    他觀察惟明太久了,那個直線型生物。

    女人嬌喘連連,已進入緊鑼密鼓的最後階段。大門突然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該死,他總不能現在停下來吧!

    然後,半掩的房門外,惟明走了過來。

    惟明的雙腳似定住了,無法動彈,他眼角餘光瞥及惟明,無處可退,他赤身裸體地暴露在惟明面前。

    之後,燈光映照著惟明鐵青的面容,他在惟明的熾熱注視下,she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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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看見了!」女人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身體。

    「你等我一下。」內褲也不穿了,他直接套上牛仔褲,帶上房門,走了出去。

    惟明的房裡不見人影,後來浴室里傳來蓮蓬頭的水聲,他在外頭遲疑了一陣,最後還是推開那扇鎖已經壞了的門,進到裡頭。

    浴室里四處水花,惟明站在蓮蓬頭下低著頭,任水柱沖著他不該興起的欲望。

    水有些熱,就像惟明對他的情感一樣,溫暖,卻不會灼傷人。

    「你……搭帳棚了。」他也有些尷尬,看著與他相同型號的牛仔褲下,惟明的隆起,實在,不曉得該怎麼辦,只好,隨便找些話填塞。 「那個姊姊身材很不錯吧,任誰看了她脫光光的樣子,也都會像你這樣。」

    呃,等等,惟明是Gay,對女人起不了反應……

    惟明回過頭來,眼底有著怒意。

    他假假的笑了一下,「不會吧,莫非你是看了我,才衝動的?」明知故問。

    「為什麼帶女人回來?不是警告過你不許讓女人到這屋子裡過夜嗎?」

    「我以為你不回來……」

    「我怎麼可能不回來?明知你討厭颱風天自己一個人,我怎麼會不回來!」

    「我以為你還在生早上那件事的氣。」

    「生什麼氣?」

    「我打噴嚏噴了你一臉口水的事。其實我應該可以忍住的,只不過,最近天氣不穩定,所以我鼻子有些過敏。再加上你突然吻我,縱使我已經有心裡準備,但還是會被你嚇到!總之,那個噴嚏,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相信我。」

    「……」惟明似乎也發覺了什麼事,一件自己一直以為,瞞他瞞得天衣無fèng,他永遠不會曉得的秘密,可能已經曝光。 「過來,我們把話說清楚!」

    他搖搖頭,保持距離以測安全。

    「你早知道我喜歡你了?」惟明氣得大喊。

    「你做得這麼明顯,誰會不知道?」天涼幫他蓋被子,天熱替他開風扇,不許他帶女人回家,不許他和別的女人太過親熱。愛情是怎麼回事,他國小沒畢業就曉得了。

    惟明的哥哥看著他老哥的眼神,和惟明看著他的,一模一樣。

    眼裡,有著欲望的漩渦。

    突然,惟明一把將他拉入了浴缸里,放滿的水,溢了出來。惟明強壓住他,瘋狂地吻著他,他嚇到了,壓抑太久的男人一旦失控,即使是天使,也會變成野獸。

    惟明的手做多了家事,繭生得粗糙厚重,那雙手順著他的胸膛往下而去,停在他的牛仔褲上,然後,他的拉鏈被拉下。

    他辦完事就趕著出來,連內褲也沒穿。

    當惟明的手伸了進去,覆住了他,他呼吸都凝住了。

    結果,沒多想,一個反擊,他曲腳將惟明給踢出去。

    冷不防地,惟明後腰撞上浴缸的水龍頭。他直接的反應卻忘了拿捏力道,使的力太猛,浴缸里的水激濺起來,惟明整個眉頭糾結一塊。

    他愣了一愣,連忙移過去,「你沒事吧?」

    臉色有些慘白的惟明將頭埋在雙膝間,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顫抖著。

    「對不起……」惟明的聲音哽咽。

    他知道,惟明在哭。

    他看似堅強的天使,其實很脆弱。

    浴室外傳來聲音,女人探頭進來,黑髮如絲絨夜幕,直瀉而下。

    「小畢,我先回去了。」

    「咦,你不待在這裡過夜嗎?」他站了起來,意識到自己的褲襠開開,又急忙拉上拉鏈。

    「不了,我識趣。」女人笑了笑。

    「我送你,外面風雨很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他要跨出浴缸,卻見女人搖頭。

    「你若牽掛著他,就該留在他身邊;而不是人跟著我走,心卻留在這裡。放心吧,我會讓司機來載我。」女人微笑著離去。

    直至,大門開關的聲音傳來,他才,再將目光挪回惟明身上。

    「我這個人很爛。」他說:「誰想和我在一起,我便和誰在一起。我學不會你的認真,不知道什麼叫唯一。所以我覺得,我不是很適合你。」

    他又坐回了浴缸內。許久許久,惟明都沒有答話。水冷,他用腳指勾勾惟明,再泡下去,他的皮都要發皺了。

    「如果我是女人,你就不會這麼說。」掩埋多年的情感完全潰堤,惟明只害怕會換來他嫌惡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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