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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5:36:15 作者: 卡了能莎
沒過幾天,皇帝又愛上聽戲,早朝也不上了,幾十個戲班子吵得皇宮裡沸沸揚揚。
眾臣們焦慮不已,皇帝終究太年輕,抵不住誘惑,長此以往後果不堪設想。但金鑾殿的血案還歷歷在目,沒人敢去觸皇帝的霉頭,只好整日愁眉苦臉。
然而誰也想不到,皇帝竟然又提出了一件極為荒唐的事——皇帝說前廢太后不配躺在皇陵中,要把她的屍骨從皇陵中遷出!
滿堂譁然。前廢太后再如何不堪,也是先皇的正妻,皇上卻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將她遷出皇陵!這……就連歷史上的亡國之君都能好端端葬在皇陵呢!
這下子眾臣不能再緘默了,連聲勸諫。
燕雲瀟高坐龍椅,目光從百官身上掃過,在某些官員身上多停留了一下,輕而易舉地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怨毒。
他心中冷笑,面上卻不耐煩地道:「遷出皇陵後,厚葬了便是,有什麼可吵的?」
朝堂上哀聲遍野,紛紛請皇帝三思。
皇帝拂袖而去。
過了幾天,皇帝竟然還變本加厲,說前廢太后不配厚葬,直接扔到亂墳崗得了。
幾位三朝元老氣得要當堂觸柱,還有人聞言暈厥了過去,滿朝文武跪地,大呼請皇上三思。
皇帝不耐煩地宣布退朝。
初雪後天竟又轉暖,在這雞飛狗跳的時候,皇帝居然興起,邀請百官參加秋獵。
一個秋高氣爽的大晴天,百官聚集在皇家獵場,皆是愁雲慘澹。
燕雲瀟心情卻不錯。他今天穿著貼身窄袖的衣褲,更襯得腰瘦腿長,整個人神采奕奕,丰神俊朗。
狩獵開始前,獵場的圃官牽出一匹渾身黑色的馬獻給皇帝。
那黑色神駿全身無一絲雜毛,通體黝黑,毛髮光滑如緞,倨傲地噴著鼻,昂首長鳴,驚得林中鳥雀四散。
燕雲瀟眼睛一亮,他最愛駿馬,一眼認出這是難得的上等良種。他伸手摸了摸馬頭,方才還倨傲不已的馬兒溫順地低頭,蹭了蹭他的手心。
一位官員道:「此等神駿,該有一個相配的名字。」
燕雲瀟笑道:「說得是,眾愛卿不如替朕想想。」
百官頓時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有說「烏騅」的,有說「純驪」的,有說「絕影」的,還有說「黑炭」的。
燕雲瀟卻勾唇一笑,目光落在最前排的林鴻身上。他似是隨手撥了撥手腕上頭繩中間的珍珠,輕笑道:「叫『珍珠』怎麼樣?」
百官先是一頓,隨即連聲叫好。
「妙啊,妙啊!」
「馬皆黑,珍珠皆白,神駿合該配此名。」
「反差之美,此番可體現得淋漓盡致了!」
燕雲瀟的目光一直落在林鴻身上,林鴻看出了他眼中的戲謔,心裡咯噔一下,有些急促地低下頭。
珍珠。
他畫中的珍珠,皇帝手腕上的珍珠,他心裡的珍珠。
一時間震驚不已,難道皇帝知曉了他的心事?是他露了破綻?還是那個雲煙多嘴?
燕雲瀟偏偏還含笑道:「丞相覺得如何?」
林鴻倉皇地抬頭,對上那雙如明湖天光的眼眸,慌亂地道:「皇上取的名字,自然是極好的。」
燕雲瀟收回視線,又摸了摸馬頭:「以後你就叫珍珠。」
馬兒用鼻子拱了拱他的手心。
「秦統領隨朕一起。」燕雲瀟飄逸地翻身上馬,馬兒像離弦的箭一樣沖了出去,轉眼便只剩個影子。
秦煥極立刻策馬跟上。
百官可算是明白了,皇上這是故意擺脫他們呢。準備好一肚子諫詞的官員們唉聲嘆氣,但事已至此,只好收拾了情緒,準備多獵些野味。
林鴻目光幽深地看著皇帝的身影遠去,心情漸漸平復下來。
應該只是他多想了吧。
皇帝要是知道了他的心事,怎麼可能還如此雲淡風輕?
他在平日的相處中嚴格守禮,所做的事情不超過臣子的本分,自問沒有任何破綻。唯一識破他心思的雲煙,想必也沒有膽量在皇上面前多嘴。
他緩緩鬆了口氣,心裡卻莫名遺憾。
皇帝騎馬的身影變成一個小黑點,林鴻才收回視線,便聽小廝壓低聲音道:「大人,都已布置好了。」
林鴻眼神沉穩,望著百官散入林中的身影,平靜吩咐:「一旦任何人有異常,讓藍衛立刻抓起來。同時注意看秦統領的信號箭。」
一場布了半個月的局,今日即將收網。
燕雲瀟騎著珍珠馬穿梭在林中,挎著一柄精雕龍紋的硬弓,不時拉弓,箭無虛發。
珍珠馬頗有靈性,載著燕雲瀟往獵物多的地方跑。燕雲瀟索性鬆了韁繩,任由馬兒馱著他到叢林深處。
「皇上,前方是深林,怕有危險。」秦煥極擔心地緊跟著皇帝。
燕雲瀟朗聲大笑:「怕什麼?男子漢大丈夫,還怕未開智的猛獸不成?!」
秦煥極被這話激起了豪情,策馬跟上皇帝,聲音雄渾地道:「皇上說得是!古有打虎英雄,今有搏獅壯士。遇到老虎豹子,卑職就剝下它們的毛皮獻給皇上!」
「卑職去前面為皇上開路!」
話音剛落,秦煥極猛地一鞭,坐騎射了出去,竟把珍珠馬甩在了身後。
燕雲瀟的耳尖動了動,敏銳地聽到了踩碎枯葉的聲音。珍珠馬似乎感受到了危險,焦躁地噴著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