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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誠如趙雪梅所說，這個房子放到現在來看，確實是有些年頭了。

    老式的院式房子，在這個地方已經算是很少見了，別的離市里稍近一點的地方已經被開發了起來，建成了高樓，只有這裡還沒有動靜，雖然一直說要建，卻不知道為什麼一直也沒有開始，這樣一來就影響了這裡的房價，s市的房價這幾年到處都水漲船高，只有這裡雖然漲了卻也不多，也不怪趙雪梅說這裡的房子賣都沒有人要。

    現在的年輕人都想要搬去市里，買房子也不會買這郊區的，而老年人則沒有幾個願意離開自己生活了好些年的地方，中年人就更不會買這種沒有半點價值的老房子了。

    可這個地方在老楊頭看來卻是一片樂土，種種菜養養花，平時開著飯館，閒了就去釣釣魚，可惜他妻子去世得早，不然這樣的日子給他什麼他都不換。

    房子裡面都是些老家具，老歸老，收拾的卻是一絲不苟，大概是因為妻子去世的早的關係，老楊頭年輕就一個人拉扯楊建國又當爹又當媽，幹什麼都是一把好手，家務也都能做得來，所以房子雖然老舊，看起來卻很溫馨。

    從楊建國他們搬出去以後，這個院子也就空了，其中的兩間房子都閒置了下來，東西也都被搬進市里去了，就剩一張床和一個老式衣櫃，因為樣子太醜，被趙雪梅丟在了家裡。

    可就算是這樣，這兩間房子老楊頭也經常收拾，總想著什麼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回來了沒地方住，可收拾了，卻一次也沒有派上用場，就算是過年，他們也不回來，總是叫老楊頭過去，老楊頭要是在那邊住不慣想要回來，他們也沒人願意跟著回來，趙雪梅嫌這裡什麼都沒有想吃個什麼都買不到，楊肖嫌這裡要網沒網要電腦沒電腦，楊建國想回來，可趙雪梅不許一哭二鬧三上吊漸漸的他也就把不回來當做理所當然的了。

    一個星期沒回來，家裡卻還是乾乾淨淨的，老楊頭養了兩隻小烏龜，也給換了水，此時正在太陽下面伸長了脖子曬太陽。

    是小婉奶奶要了家裡的鑰匙，說在他們回來之前幫著把家裡收拾收拾。

    飯館已經好幾天都沒開門了，不過也不急於那一時，聽說老楊頭出院回來，幾個住得近的與老楊頭關係好的都說要給他接風洗塵去去病氣，大家住得近平日裡就關係好，經常找由頭聚在一起喝酒，現在這種時候就更是不能推辭了，所以他們回來乾脆就沒去西秦飯館，三個人聚在老楊頭家裡，隨便做了點東西吃，然後去菜店買菜準備晚上的聚餐。

    老楊頭和林孰意挑菜，沈復就負責雙手插兜說他喜歡吃這個喜歡吃那個。

    老楊頭笑眯眯的不說話，沈復說他喜歡吃什麼，老楊頭就拿什麼，林孰意倒是不滿意了，暗自瞪了他好幾眼。

    「喜歡吃就自己做，說倒是挺會說的。」

    沈復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朝林孰意聳肩，「我說的可都是健脾養胃的。」

    林孰意再看，果然胡蘿蔔，山藥，菠菜，牛肚，都是些適合老楊頭吃的食物，林孰意不由得舒眉，醫生說老楊頭要食養，看來沈復都記在了心裡。

    見林孰意不說話了，沈復又上前去撩撥，「怎麼樣？我貼心吧。」

    林孰意送他優雅的白眼一枚，跟著老楊頭走了。

    沈復站在原地一手插兜一手摸唇，嘖嘖，這白眼翻的，勾人啊。

    晚上林孰意掌勺，沈復幫忙，原本老楊頭剛出院，兩個人都不願意叫他做些什麼，奈何老楊頭自己閒不住，就搬了個凳子坐在旁邊幫他們擇菜削皮，三個人一邊做一邊說，場面簡直是其樂融融。

    老楊頭嗜辣，不過胃病是不能吃辣的，所以適合老楊頭的菜林孰意都做的清淡，清炒山藥片，菠菜拌粉絲，胡蘿蔔煲牛肚，這些都是不辣的，涼拌菜也只是少許的醋汁調味，保持食物的原汁原味也避免對老楊頭的胃有什麼刺激，老楊頭連說自己沒有這麼嬌氣。

    剩下的菜式則做成各種口味的，畢竟有客人，也不能全按照自己的口味。

    沒等到涼菜拌好牛肚上鍋，眾人就都來了，手裡提著東西，見到老楊頭就問，「病好啦？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看到林孰意和沈復在廚房裡面忙碌，大家倒是也不疑惑了，畢竟這兩個孩子現在在他們看來跟老楊頭的親孫子無異了，不，應該是比老楊頭的親孫子招人喜歡的多。

    小婉也來了，客廳里做的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小一點的也是跟她爸一輩的，她也沒有什麼話好說，就湊到廚房去跟沈復他們說話，見林孰意切菜炒菜熟練的樣子，敬仰的合不攏嘴，「小意哥哥，你簡直就是新一代的好男人啊，會做飯長得又帥，以後誰嫁給你簡直是幸福死了。」

    沈復也破天荒的圍了個搞笑的圍裙，一米八幾的個子站在廚房裡人高馬大的占地方，本來都已經被林孰意趕到門外，聞言又走進來，靠在櫥櫃邊上，笑眯著眼睛說，「是啊，這麼賢惠的小媳婦以後誰娶了誰幸福。」

    林孰意唰唰唰的she來幾把眼刀，沈復笑眯眯的權當沒看見，小婉被沈復逗的前仰後合。

    林孰意總算是明白了，沈復這個人，你不能跟他當真，越當真他越逗的起勁，於是轉個身當他不存在了。

    往常聚餐老楊頭都少不了要喝兩杯，可這次不等他摸杯子，眾人就說了，今天不喝酒，只吃飯，老楊頭一晚上都是笑臉，仿佛年輕了好幾歲，說著，「那不行，好不容易聚一次，不喝酒怎麼行呢？不過我啊，就不喝了，我喝小意買的牛奶，你們喝酒，咱們來個不醉不歸。」

    隔壁的老陳笑了，「你倒是精明，不過也成，反正啊，我就是衝著你柜子里那瓶好酒來的。」

    老楊頭哈哈大笑，「開了開了。」

    屋子裡亮著暖黃的光，一群人的笑聲傳出了好遠，這個小院子，真是好久，都沒有這麼熱鬧過了，老楊頭覺得自己決定的對，把這個房子賣了，從哪裡找這樣好的鄰居，這樣好的孩子，他捨不得，他真是捨不得。

    而另一邊的市里，趙雪梅他們也剛從她娘家回來，家裡的門鎖著，房子裡一個人都沒有，趙雪梅叫了楊肖兩聲，沒人答應，就叫楊建國，「給你兒子打個電話，不是說我們今天回來呢麼？怎麼不在家？都這個時候了，也不知道吃飯了沒有？」

    楊建國有點累，不想動，這些天兩個人都擠在醫院的小病房裡，趙雪梅躺在陪護床上他就只能打地鋪睡在地上，雖然是夏天，不過躺了這麼幾天，還是很難受，「他都那麼大個人了，你還一天老把他當小孩子，他還能連吃飯都不知道啊。」

    趙雪梅瞪眼睛，「叫你打你就趕緊打，那麼多廢話做什麼？」

    楊建國皺眉，去房間裡拿手機去了。

    打了三遍，楊肖才不急不忙的接起來，「喂，誰啊？！」聲音還有些暴躁的樣子。

    「我！你在哪兒呢？」

    電話那邊嘈雜的很，不時傳來男人的大呼大叫，然後什麼東西被推倒了，嘩的一聲，有人在那邊說道，「給錢給錢！自摸！哈哈哈！」

    楊肖還沒有回答楊建國的問題，就先爆了一句粗口，「操他媽的，又輸了！」

    楊建國已經猜到了他在幹什麼了，火在心裡燒了八丈高，「楊肖你在賭博？！！」

    楊肖這才意識到手機還在他耳邊放著呢，聽到他爸的一聲怒吼，心裡只叫這下糟了，連忙賠笑，「就是跟幾個朋友打個小牌，不是賭博，爸你別說的那麼難聽嘛。」

    楊建國不聽他解釋，那邊亂成那樣，怎麼可能是和朋友打，八成是在哪個牌場子上，怒火壓了又壓才終於壓住，說道，「楊肖，你馬上給我滾回來！」

    說完就掛了電話。

    楊肖瞪著被掛掉的電話，心裡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今天輸的夠多了，回去還要挨罵，這是什麼世道？！！

    對面的男人還在粗著嗓子喊，「楊肖，快點的，給錢，就差你了。」

    楊肖一邊伸手掏口袋一邊說著，「給給給，這就給，又不是差你的，你急什麼啊。」

    結果一掏口袋才發現，他的口袋已經空了，不免又罵了一聲，「操，輸光了？！真他媽點背！」

    聽說他沒錢了，對面的男人也不火，朝楊肖身邊看了一下，帶楊肖來這裡的那個並不是很熟的朋友就彎下腰去笑著說，「肖子，又沒錢了啊？我這還有，要不要再借你點？」

    楊肖聞言眼睛一亮，他輸了那麼多，剛剛那把眼看就要糊了，卻被別人捷足先登，他實在是不甘心，要是借一點說不定還能撈回來，手癢的準備接錢的時候，想起楊建國的那聲怒吼，慫了，說，「算了算了，今天不玩兒了，我爸給我打電話了，叫我回去呢。」

    男人的臉色有些難看，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並沒有讓楊肖看出來，就笑眯眯的說，「行，那咱們先回去。」說完轉頭跟坐在楊肖對面的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說道，「黑哥，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啊，肖子欠的錢我給補上，我們下次再來。」

    男人揮揮手，「算了算了，一點半點的，不給就不給了，算我請你們喝水了。」

    剛剛那一把可是輸了小一千吶，兄弟說幫他墊上，這個人說不要了，楊肖覺得他真是遇見了好人，伸手就攬住了身邊男人的肩，「好兄弟。」

    男人笑笑，「咱倆誰跟誰啊，別跟我客氣。」

    楊肖又說，「就是我這兩天點背，對不起你借給我的那些錢了。」

    男人勾起嘴角，「別這麼說，誰都有運氣不好的時候，你看你剛開始不就贏的挺好的麼？這才幾天啊，來日方長。」

    楊肖點點頭，覺得是這麼個理，他一定是這兩天運氣不好，過兩天肯定就能贏回來，「對，來日方長。」

    第27章：咖喱雞飯

    楊肖回到家的時候，楊建國和趙雪梅正在家裡吃麵，楊肖一進門就說，「餓死了，媽，做的什麼，我也要吃！」

    趙雪梅幾天都沒見兒子了，又聽見兒子這麼說自然是立馬就起了身，「這個時候了還沒有吃飯啊，你看看你，我和你爸煮了點面你吃麼？」

    一聽是面，楊肖皺起眉頭，「我都吃了一個多星期的面了，媽怎麼還是面？」

    楊建國還在為剛剛的事情生氣，聽他這樣說，就把筷子一摔，「不吃算了，這麼大個人了，連飯都不會自己做，這麼晚還在外面胡混，還有臉說餓了？餓了就餓著去！」

    還沒等楊肖躲到趙雪梅身後去，趙雪梅就先開口說了，「怎麼說話呢？跟個炮筒子似的，兒子剛回來你就發的幹什麼的火？」

    楊建國少有的跟趙雪梅頂了幾句，「你自己問問他，這麼晚了才回來是幹嘛去了？」

    趙雪梅奇怪的看向楊肖，楊肖撓撓頭，「就是跟幾個朋友打牌去了，沒事兒，我們打的小，爸非說我們在賭博。」

    楊建國說，「朋友朋友，天天跟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怎麼不教你些好的，叫你打牌！在牌館子裡玩的再小也是賭博！」

    趙雪梅不同意了，「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呢？不就摸了個牌，輸了幾個錢麼？弄的跟幹嘛似的，肖肖還有些朋友，像你啊，有什麼事連個幫忙的都沒有。」

    楊建國再次被堵得無話可說，儘管他沒有朋友都是拜這個厲害老婆所賜。

    楊肖見他媽幫他說話，也就不擔心了，趙雪梅見楊建國不說話了，也停下來不說了，轉頭問楊肖，「不想吃麵肖肖你想吃什麼？跟媽說媽給你做。」

    楊建國就一點也見不得趙雪梅慣著楊肖，可他見不得也沒有什麼說話權，反正趙雪梅從來也不聽他的，就自己端了個碗去客廳了。

    趙雪梅看著楊建國的背影跟楊肖說，「別理他，不知道好好的又在犯什麼脾氣。」

    楊肖早就知道，這個家裡說話頂事的是他媽，他只需要把他媽哄好了，他爸的意見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媽，我想吃咖喱雞飯。」

    「行，媽看看冰箱裡有咖喱沒有，有了就給你做。」

    楊肖討好的笑，「媽你最好了。」

    趙雪梅挑眉，「嘴這麼甜？說吧，還有什麼事？」

    就知道他媽最懂他，「沒錢了。」

    「不是上次走的時候才給你兩千塊麼？」

    楊肖一邊撒嬌一邊飛速的在腦子裡編制謊言，只要晃倒他媽，錢到手就是妥妥的了。

    「前兩天朋友過生，我不是跟他關係好麼？總得表示表示吧，現在的禮錢你又不是不知道，一點半點的我哪裡拿得出手啊，到時候我結婚，他不是也得還回來麼。」

    趙雪梅覺得也是，就答應了，「那行，我再給你兩千，你這次可要仔細著點花啊。」

    楊肖眉頭一挑，心裡想著，還給人家估計是不夠不過總算是有點本錢，說不定就撈回來了呢。

    趙雪梅突然想到另一件事情，探出頭看楊建國還在客廳里坐著，就上前去把門關上，小聲的問楊肖，「肖肖啊，你爺爺這兩天打電話了麼？」

    楊肖已經好幾天沒有想起他爺爺了，聽他媽這麼一問，才想起來，他爺爺似乎好幾天都沒有打過電話了，「哎，媽你不說我還沒想起來，爺爺好幾天都沒有打電話過來了。」

    趙雪梅一下子皺起了眉，「什麼？好幾天都沒打過了？」她雖然沒打算接，可要是老楊頭不打過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是啊，從那天給我打了個電話之後就再也沒打過了。」

    「哪天打電話來了？怎麼回事？」

    楊肖把那天老楊頭打電話過來的事跟趙雪梅說了說，趙雪梅聽的直皺眉，一開口就問，「他說他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