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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5:29:24 作者: 翊石巫
    「後來這件事在社會上進行了曝光,那個負責人承受不住群眾的壓力,當天晚上就跳橋自殺了。」

    宴辭回憶了下,的確有這麼一件事。

    當時茫江大橋坍塌,造成的影響過於惡劣,他接到任務,協助一批人對該事件進行徹查。

    最後查到了一個叫張敏橋的人,是他挪用了修橋的公款,導致建橋的資金不足,並且把建橋材料以次充好,這才導致大橋建成兩年就坍塌了。

    這件事最後,不光是張敏橋,包括工程師,甚至參與工人,全部進行了徹查,但凡手上不乾淨的,全部都依法進行了處理。

    但宴辭每次出任務的身份,都是假的,張萬是怎麼查到他頭上來的?

    張萬恨恨咬牙:「那個負責人,叫張敏橋,他是我父親。」

    宴辭冷眼:「不對,張敏橋根本沒有兒子。」

    組織給他的檔案明明白白寫著,張敏橋只有一個離異的妻子,離異時兩人並沒有兒子……

    宴辭徒然握緊手,想到了什麼。

    張萬:「我爸和我媽離婚時,並不知道有我,後來我媽怨他,把我戶口上到了舅舅家……」

    後來張敏橋偶然發現了他的存在,知道自己還有個兒子,十分高興,隔段時間就去看他,給他帶禮物和零食。

    但為了不讓張萬母親發現,每次張敏橋都是偷偷去的。

    張萬是有些怨恨張敏橋的,他聽母親說過,張敏橋事業心強,只想建設好橋樑,忙於工作,就經常不在家,母親受不了這樣的聚少離多,也受不了張敏橋的薄情,於是負氣離婚。

    但後來張敏橋真的對他很好,教了他很多為人處世的道理。

    其中張敏橋跟他說的最多的就是,做人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說他想要建設最穩固最牢靠的橋樑,為人民服務,為社會積功德。

    這樣的人,這樣的父親,怎麼可能貪污?

    宴辭聽他說完這些,沉默了半晌:「你並不了解他。」

    張敏橋同兒子描述的,只是年輕時自己的理想和抱負,是一個完美和理想的自己。

    實際上在現實的磋磨中,他早就變了。

    這並不是張敏橋第一次挪用建設橋樑的公款,只是這一次出的事兒太大,牽扯到上百條人命,掩蓋不住了。

    張萬額角青筋暴起:「住口!你又有多了解他?他那麼好!」

    他突然哭了:「他那麼好……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宴辭:「他被舉報,如果他手腳乾淨,自然不會有事。」

    「茫江大橋確實是他督工建設的,坍塌的時候,橋上面還有數百人,他們死的死,傷的傷,難道他們就活該?」

    「他們需要一個公道,你想過他們的家人會有多痛苦嗎?」

    張萬猛然倒抽一口冷氣,他咬著牙看向一旁,神色悲痛又複雜。

    宴辭:「你只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父親是那樣的人,你只是個不願意面對現實的懦夫。」

    所以才把氣都撒到他身上,試圖找到一個人,替他背負這沉痛的事實。

    宴辭眼神驟冷,蹲下身,凝視著張萬:「你真的不知道,你父親把挪用的公款,拿去幹了什麼嗎。」

    張萬拎著酒瓶的手一顫,臉色一點點衰敗下去,最後他嚎啕痛哭。

    他是知道的,那些錢,都用來給他治病了。

    兩年前,他因為一場車禍進了醫院,情況十分嚴重,差點就成了植物人。

    他們家經濟條件並不好,母親根本拿不出錢,每天都以淚洗面。

    有天張敏橋來看他,從那天后,他開始得到最好的治療。

    其實在茫江大橋事件,張敏橋跳樓後,張萬就猜到了他治病的錢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這讓他痛苦不堪,一面接受不了記憶里那個正直為民的父親,變成一個自私貪婪的小人,社會的蛀蟲,一面又因為這沉重的父愛而窒息。

    父親做錯了什麼?不過是走投無路,想要給他治病。

    他找不到情感的出口,不知道怎麼宣洩痛苦,最後只能恨上宴辭,恨上他以為的『罪魁禍首』,以此來讓自己好過一點。

    張萬能想到最狠的報複方法,就是毀掉宴辭最愛的人,讓他也像自己一樣痛苦。

    所以他盯上了謝究白。

    這時,屋裡沉默了很久的謝究白,突然開口說:「其實你根本沒想讓我死,對嗎。」

    如果張萬真想要他的命,就會在把他關進冷庫後,直接離開餐廳,這樣等宴辭回過頭髮覺謝究白不見了,即便要找人,也不知道該從哪兒找起。

    就算最後宴辭運氣好,等找到謝究白,一定也是在他被凍死後了。

    張萬要做的,僅僅只是拖延時間就好。

    但張萬卻沒有,他把謝究白關在冷庫後,選擇了回到包廂,通知宴辭和其他隊員找人。

    哪怕宴辭發現了正確方位,他也沒有阻攔。

    因為根本上,張萬還是一個有良知的人。

    他很矛盾,一面想要報復宴辭,讓宴辭痛苦,一面又內心掙扎,不想讓謝究白死掉。

    張萬淚流滿面,沒有回答謝究白的問題。

    宴辭沒有理會他,把謝究白抱著放在輪椅上,推著他離開了。

    兩人出了餐廳就上了車,車內開了空調,謝究白已經緩和過來了。

    他見宴辭臉色不太好,開口轉移他注意力:「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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