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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5:29:24 作者: 翊石巫
宴辭悲傷地垂下眼眸:「為什麼。」
謝究白也討厭直白,討厭說那些肉麻的話,但又想,既然有了哪種心情,為什麼不好好告訴對方。
他更討厭拒絕交流。
謝究白:「因為,心疼。」
想起當時宴辭臉色慘白的樣子,甚至手都在發抖,說話時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氣,脆弱得像隨時要碎掉。
如果他對那樣的宴辭無動於衷的話,那只能說明,他不喜歡這個人。
謝究白想通了,又放得更開了些,他低頭在宴辭的唇上印下一個吻:「我很心疼,我想知道你的過去,想探究你的傷疤……」
「但是你拒絕了,你把我擋在你的世界之外,我進不去,所以我也難過……」
宴辭慌忙搖頭:「不是的。」
他把人摟緊了些:「我只是,難堪,也不想給謝叔叔帶去不好的情緒。」
謝究白淺笑,雙手捧起他的臉,注視著他:「我以前也覺得,自己處理好自己的情緒,不讓它影響到別人,是一個人基本的修養。」
「但現在我明白了,這是不對的,這只會把關心你的人,愛你的人,擋在外面,他們也會難過。」
謝究白指尖摩挲著男生臉頰的輪廓:「所以,以後在我面前,能不能不要掩飾自己,我想看各種各樣的阿辭。」
宴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瞳孔閃動得厲害。
他覺得現在的謝究白,仿佛發著光,讓人心口暖呼呼的發軟:「好。」
謝究白:「不管是生氣,還是憤怒,以及傷心,難過,我都想看。我們可以一起坐下來解決。」
這分明才是找伴侶的意義。
他到現在才明白這一點。
索性還不太晚。
宴辭心裡酸澀的發堵,但不是難過,而是感動:「好。」
他的謝叔叔為什麼這麼好,選擇了他後,就這麼勇敢堅定地奔他而來。
謝究白親吻了宴辭一下,同他額頭抵著額頭,親昵地問:「那能跟我說說今天的事了嗎。」
宴辭垂下眼,把臉埋在男人頸窩,貪婪地從謝究白身上汲取勇氣。
半晌做好了心理建設,才開始緩緩說:「在被謝叔叔撿回謝家前,我是一個孤兒,在孤兒院裡長大的。」
「那個女人,她是當年孤兒院裡的護工。」
說到這裡,宴辭徒然猛抽了一口氣。
謝究白輕輕拍著他背,安撫著:「嗯。」
宴辭嗓音微啞:「我以前,被稱為孤兒院裡的小騙子,所有人都討厭我……」
那時候宴辭才十多來歲,已經到了記事的年紀。
除了性格孤僻陰鬱一點外,大家還是比較願意跟他玩的,因為他很厲害,不管多高的樹,他都敢爬上去。
大家都怕狗,但他不怕,大家都怕黑,他也不怕。
這對一群小孩子來說,宴辭簡直就是超人般的存在。
但宴辭喜歡安靜,常常一個人在荒廢的大倉庫玩兒,那裡有一輛廢棄的汽車,他很愛躲在車裡睡覺。
那時的秦翠,也像如今這樣平和近人,笑起來憨憨厚厚的,淳樸得很。
院裡的大人小孩兒都喜歡她,最喜歡她。
宴辭雖然對她算不上喜歡,但也並不討厭,他總覺得那個女人,面目虛偽,所以不太親近她。
直到有次,宴辭在倉庫的廢車裡看書,秦翠卻抱著一個小孩兒進來。
等進了倉庫,秦翠立馬就變了臉,對那個小孩兒又打又罵。
那孩子是個男生,倔強地忍著眼淚,一聲不吭。
卻招來秦翠更加嚴厲的打罵。
宴辭安靜地聽著,他原以為男生犯了大錯,才會被責罰,但聽到最後,發覺男生只不過是挑食。
又聽了會兒,才知道,男生不光挑食,他還把自己的食物,拿給了孤兒院附近的一條流浪狗吃。
剛好就被秦翠撞見了,秦翠面目猙獰:「你知道院裡的食物多來之不易嗎?!啊?你不吃有的是小孩要吃,你竟然餵了狗?!」
她像個瘋子一樣,同平時慈善的樣子不沾半點邊。
宴辭看不下去了,從車上跳了下去,試圖制止她。
這才發覺,男生身上有很多傷痕,新舊疊加,應該是常年遭受虐待所致的。
秦翠看見他,很驚訝,但只是片刻就恢復了慈善的樣子。
她簡單地解釋了下自己打人的原因,隨後帶著笑牽著男生走了。
那個男生,走前還回頭望著宴辭。
本以為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但原來,才只是個開始。
那天后,秦翠開始找宴辭的茬。
比如他碗裡的飯沒有吃乾淨,人前笑著說他幾句,人後卻把他帶到倉庫,一頓毒打,用惡毒的詞語詛咒他。
宴辭不怕她,他只是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麼會反差這麼大。
而自己,又為什麼要遭受這一切。
又比如,宴辭的被子髒了,秦翠當著其他小朋友的面,只會笑著讓他以後愛乾淨些,讓大家也要愛乾淨。
事後卻又把他帶到倉庫,對他拳打腳踢,甚至用藤條抽。
每次還都很注意,不要給他的臉,和露出來的地方,留下明顯的傷痕。
這樣幾次後,宴辭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他開始報復,跟院長打報告,說秦翠有多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