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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5:29:24 作者: 翊石巫
    甚至對宴辭在他面前,掩飾自己傷疤的行為,有一種強烈的不甘心。

    就好像,一個東西眼看在你眼前,伸手即可觸碰,但當你真的伸出手,卻發現怎麼都夠不著。

    像是水中月,鏡中花。

    這樣的感覺,讓謝究白煩躁,甚至心口酸澀的難過。

    謝究白並不是故步自封的人,他覺得該跨出那一步,就會毅然地朝前跨。

    以往的觀念並不能束縛他。

    於是謝究白主動牽住宴辭的手,放軟了語氣:「我已經準備好了接受你,所以不管什麼事,你都可以跟我說。」

    宴辭眸子開始顫動,像搖搖欲墜的星光。

    他張了張嘴。

    但最後喉結微微滾動,仍然強撐著微笑:「我沒事,謝叔叔。」

    誰會信呢,誰會在乎呢。

    宴辭覺得,既然在謝究白面前,他是一個漂亮的糖罐,那就永遠當一個漂亮的糖罐吧。

    不要告訴對方,其實他裡面的糖都生了蛀蟲。

    過去的事,再翻出來也沒有任何意義。

    謝究白看著他僵硬的笑,咬咬牙,做最後一次掙扎:「真的不說?」

    他不是問的『真的沒事』,而是問的『真的不說』。

    宴辭一下就紅了眼眶,有些哀傷地垂下了眼。

    也許等會兒謝究白就會忘卻這件事,只要過了這一會兒就好。

    那個女人,任務完成後也不會再見。

    每一個不幸的人,都會在自己的不幸記憶外築起一道厚厚的圍牆,把那些恥辱的,羞辱展示的東西關起來,不讓別人觸碰,以此來保護自己。

    但對愛人來說,那道牆就是一把鈍刀,無形的隔閡遲早會被發覺,然後刺傷兩個人。

    謝究白深深地凝視了他一會兒,頭一回見到宴辭如此倔強。

    半晌後,他氣笑了:「行,回家吧。」

    他是生氣,他氣那股怎麼都無法觸碰到宴辭內心的無力感。

    也氣自己放不下的高傲,他不願意花費更多的心思和精力,去安撫宴辭,引導他跟自己交心。

    對宴辭,他只有心疼,他從沒見過宴辭臉色慘白,渾身發抖的樣子。

    大概是時機還沒到吧。

    此前兩人雖然也很甜蜜,但只是虛浮的,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都是快樂的,所以造成了『幸福』的假象。

    內核的問題沒有解決,兩人在一起再快樂,也走不長遠。

    他們還不了解彼此,還沒有跟對方的靈魂相擁。

    謝究白想,再給彼此一些時間吧。

    路上行人很少,雪很大,滿城都是銀裝素裹,能看到家家戶戶的門口都貼著春聯,掛著紅燈籠。

    宴辭推著謝究白慢慢走,兩人各自懷著心事,誰都沒有說話。

    等回到家,宴辭試圖跟謝究白搭話:「謝叔叔,過年那天,年夜飯想吃什麼,我準備食材。」

    謝究白躺在藤椅上,翻了個身背對他:「隨便。」

    宴辭又把小白抱到他面前,佯裝開心:「謝叔叔,看小白的新衣服。」

    謝究白瞥了眼,又懨懨地挪開了視線:「嗯。」

    察覺到他的冷淡,宴辭有些受傷。

    他起身,又抱著小狗坐在了窗前,怔怔地看著外面的大雪,不知道在想什麼。

    謝究白此時正在給容清發消息:幫我查個人

    容清此時正在陪家裡人搓麻將,還是騰出手來回他:誰啊,讓你大過年的也來使喚我

    謝究白:叫秦翠,是個中年婦女,六年前失去了兒子

    他儘可能把信息說得準確些。

    因為秦翠這個名字,一聽就覺得爛大街,會有很多重名,但中年婦女就能限定年齡,而六年前失去兒子這一條,基本就能鎖定。

    容清:行,誰叫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呢

    謝究白:謝謝

    容清:喲喲喲,還會說謝謝呢,以前那麼多回你都沒謝過我

    謝究白懶得聽他胡扯,直接切出了聊天界面。

    到了午飯時,宴辭做了謝究白最愛的,試圖讓他高興起來。

    但男人的態度始終不咸不淡。

    看他的眼神也格外冷淡。

    宴辭心裡逐漸涼了下去,他以為謝究白回家後就會忘記那個女人,忘記他的反常。

    但謝究白的反應分明在告訴他,他沒有忘記,也不會忘記。

    宴辭洗碗的時候也心不在焉,總覺得心裡空嘮嘮的。

    今天都沒有看到謝叔叔對他笑。

    下午時,兩人都在大廳里,謝究白也沒有午睡,但他們就是一句話也沒有。

    宴辭試圖通過各種事情,跟謝究白搭話,但對方反應始終懨懨的。

    不像是不想搭理他,但他就是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隔閡。

    宴辭逐漸覺得,胸腔有種空氣被抽離的窒息。

    他不要跟謝究白這樣。

    他也知道這種狀態不對,但卻不知道為什麼,也不知道從哪兒入手去解決。

    或許今天的事後,謝叔叔只是覺得,兩個人都需要空間,需要時間,去整理好自己……

    晚餐時,宴辭做了謝究白最愛吃的麻辣龍蝦。

    他特意剝好了放在盤子裡,推了過去。

    謝究白看見了,他知道宴辭試圖在補救什麼,但他沒有動那盤蝦仁。

    一整天,他思來想去,還是不想就這麼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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