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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5:29:24 作者: 翊石巫
    半小時後,兩人坐在軟絨絨的地毯上,一人開了一瓶啤酒。

    謝究白臉上始終是笑著的。

    他想起了穿書後的有一世,他死在了這樣的大雪天氣。

    所以這樣寧和的日子,真的很好。

    抿了幾口酒後,謝究白扭頭對宴辭說:「聊聊?」

    宴辭目光始終溫柔地落在他身上:「謝叔叔想聊什麼。」

    謝究白笑笑:「給你個機會反悔,再想想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宴辭眉頭驟然蹙起,果斷拒絕:「不要。」

    好不容易得來的珍寶,他死都不會放手。

    謝究白笑意更深,好小子:「我是個很偏執的人,尤其是對感情。一旦決定了開始,那我不會讓我們任何一個人有退路。」

    他扭頭看向宴辭:「哪怕是糾纏至死,你明白嗎。」

    宴辭也看著他,定定地回答:「好。」

    那就糾纏至死。

    男生眼裡的光很柔和,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其中,謝究白喉結微動,首先挪開了目光,掩飾性地喝了口酒。

    宴辭:「謝叔叔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謝究白看向遠處的雪景:「不是突然,本來之前,就該說的。」

    在老宅時,他跟宴辭表明心意前。但當時太愉悅了,那個吻讓兩人都失去了分寸和理智。

    以至於明明是很重要的話,卻沒能在最合適的場合說出來。

    現在謝究白是在補上,他是個很重儀式感的人,哪怕決定了開始,也一定要聽到『開始』的口號,才會出發。

    更何況感情是兩個人的事兒,所以他把喊開始的權利,交給了宴辭。

    宴辭低柔的嗓音響起:「那,需要我發誓嗎。」

    謝究白笑了,又看向他,看了好一會兒。

    突然伸手,輕輕彈了下宴辭的額頭:「多大了,還發誓。誓言又不值錢。」

    結了婚還有背叛離婚的呢,誓言只在相愛時才算數,人一旦變了心,什麼都攔不住。

    宴辭卻很認真,捉住他的手握在掌心:「那謝叔叔,知道一種心理暗示術,和洗腦術嗎。」

    謝究白反握住他的手,一邊把玩一邊饒有興趣地問:「說說。」

    宴辭目不轉睛:「人如果頻繁地表達一種觀點和想法,長久下來,就會被洗腦,從靈魂深處,把那個觀點或者想法,當做自己的信仰。」

    謝究白忍不住笑起來:「你在哪兒學的。」

    他覺得宴辭這一瞬可愛極了,在他的手背上親了下。

    宴辭驀地身體一僵,耳尖泛紅:「心理學,曾經看到過。」

    謝究白翹著尾音嗯了聲,愉悅地點頭,示意他繼續。

    宴辭:「以後我會每天早上,晚上,都跟謝叔叔說『我愛你』。」

    謝究白一怔,抬頭看卻對上男生認真的神色,甚至帶了幾分莊重,那雙眸子裡像是盛著碎月,只倒映出他一個人的影子。

    他猛然心頭一跳,只覺得心臟軟得像是塌陷了塊兒。

    謝究白勉強笑了下:「有什麼用。」

    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被宴辭握得更緊。

    宴辭:「有用,我想讓愛你這件事,變成我的信仰。」

    宴辭湊近了些,他總覺得,每次他剖明心意時,謝究白的下意識就是退縮和逃避。

    但這次他不想再讓男人躲開。

    謝究白有種領地被入侵的危險,和羞惱,他試圖往後縮,但背後是玻璃牆壁。

    他退無可退,以一種狼狽的姿勢半仰著,語氣冷了幾分,帶著警告:「滾回去。」

    宴辭瞳孔閃爍,炙熱無比,他沒有動,保持著把男人半圈在懷裡的姿勢,自顧自說:

    「謝究白,不是你要開始的嗎,那你為什麼連正視我的感情,都做不到。」

    謝究白胸膛開始不斷起伏,眼睛死死地瞪著他,咬著牙:「再說一遍,滾回去,我不喜歡你這樣。」

    宴辭也咬著牙,不甘地同男人僵持著。

    他有預感,一旦他現在退了,往後再也沒可能走進這個人的心。

    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不破不立,他不可能放棄。

    喉嚨又酸又澀,心跳也快到爆炸。

    兩人陷入了僵局,只覺得世界都變慢了。

    半晌後,宴辭紅了眼眶,像只受傷的小獸,緩緩低下腦袋,將額頭抵在謝究白的肩膀。

    他嗓音低啞,滿是無助:「謝究白……看我一眼……」

    謝究白突然覺得喉嚨發澀,眼睛也發熱。

    他抬手想安慰一下這隻受傷的小狗,手伸到半空,卻又軟綿綿地垂落了下去。

    他真的有在逃避嗎?

    好像是的。

    他想起容清問他,是不是要在宴辭面前一直裝下去。

    他的確想騙宴辭一輩子,反正他只能活半年了。

    但這究其根本,其實是因為,他根本沒想過認真地對待宴辭,也沒正視過宴辭。

    他是個惡劣又自私的人,貪圖宴辭帶來的溫暖,卻並不想讓宴辭擁抱他的靈魂,讓對方住進他的世界,共享他的安全領域。

    謝究白以為,宴辭什麼都不懂。

    但其實宴辭什麼都懂。

    肩膀上的分量很重,男生用額頭,一下一下撞擊著他的肩膀,乞求一般:「謝究白,你看看我……看我一眼。」

    謝究白咬牙忍著酸苦,半晌後,終於再次抬起手,輕輕撫上宴辭的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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