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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5:29:24 作者: 翊石巫
他從沒想到,這個病秧子竟然有這樣犀利的一面,那種壓迫感甚至讓他不自覺腿肚子發軟。
好一會兒管家才羞惱著,陰陽怪氣地說:「小先生,勸您還是放下身段,畢竟,在這個謝家,我終究還是要比您活得久點,您說呢。」
謝究白雙手交合擱在膝蓋上,散漫地瞥了他一眼:「那就祝你長命百歲,但謝家廟小,容不下你,現在你就捲鋪蓋走吧。你被解僱了。」
管家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在謝家幹了幾十年了,謝究白的父親還是小孩兒時,他就已經在謝家了。這也是他敢在謝家耀武揚威的原因。
這樣老的資歷,已經算是半個謝家人了,不出意外以後他晚年老死後,還會享有被謝家主親自安葬的待遇。
但現在他竟然聽到自己被解僱的消息?
管家反應過來後,好笑道:「您說了可不算,我只聽謝二先生的。」
謝究白輕描淡寫:「哦,你說二叔啊,他現在正躺在醫院搶救呢,他可能會走在你前面。」
管家猛然一震,謝二冬這些年對他很好,他到底還是有些良心,臉色慘白一片,那種焦慮和擔憂不像是假的。
謝究白懶得跟他再周旋:「趁我出門,趕緊從謝家滾出去,等我回來你要是還在,」
他挑眉輕笑,語氣溫柔:「你兒子好像是在謝家的公司上班吧。」
管家頓時面露猙獰:「你別動他!我走。」
如果謝二冬真的快死了,那往後就是謝一秋獨掌謝家,而謝一秋一貫對謝究白很好,肯定不會對他這個外人留情,不如他自己走。
謝究白懨懨推著輪椅離開,他給柳司機打了個電話,這個司機人很好,不像謝家的其他傭人,看人下菜碟。
等他快到門口時,柳司機立馬過來接他。
—
宴辭今天幾乎滿課,但他翹了,約了夏晴出來見面。
兩人都打算去看謝二冬,瞧瞧他死了沒,所以就把見面地點定在了醫院外的一家咖啡廳里。
相比上次見面,夏晴瘦了好多,臉上頜骨都瘦得凸出來,看著有些嚇人。
兩人沉默半晌,宴辭先開口:「昨晚後來發生了什麼。」
夏晴捧著杯咖啡小口地喝著,眼睛無神:「我叫了救護車後,就去警察局自首了,故意裝成精神不太好的樣子,說我被強.暴了,他們給我做了個檢查,確認了我剛被強.暴過。」
她說話時,嗓音又低又啞,像是壓著什麼情緒,深吸口氣緩了會兒才繼續說:
「然後我才說我反抗的時候,不小心把人捅了,因為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精神狀態不穩定,一路上跑著來報案的。」
宴辭安靜地聽著:「他們相信了嗎。」
夏晴垂眼:「嗯。我又把家裡的監控錄像給他們看了,一個女警安慰我,說我這種情況算是正當防衛,而謝二冬已經構成了非法□□,強.奸罪,故意傷害罪。」
如果不是謝二冬正在醫院搶救,他會直接被銀手銬帶走。
宴辭聽完後沒接話,沉默地凝視了她半晌。
夏晴莫名有些心虛,眼神閃爍:「怎麼了?」
宴辭胳膊搭在桌上,微微前傾,他身上突然有一種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成熟感,和壓迫感:「是誰教你這麼做的。」
他了解夏晴,憑著夏晴的腦子,是絕對想不出來這種辦法的。
夏晴並不是那種心性堅韌的人,發生了那種事後,她不可能還能平靜地思考,甚至巧妙地把自己偽裝成被強.暴的受害者去報案,將自己殺人的行為,變成合理的正當防衛。
所以他斷定,有人在給夏晴出謀劃策。
夏晴整個人僵住,有種被抓包的驚悚感。
她還沒說話,宴辭就又說:「我知道了。你不用說了。」
夏晴又沒有別的可以依靠的人,所以才只能給他打電話。
而剛巧,第一個電話是謝究白接的,所以答案並不難猜。
夏晴覺得莫名其妙,但她也沒精力在意那天晚上接電話的男人,跟宴辭之間是怎麼樣的。
宴辭揭過這個話題:「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夏晴抬頭看向窗外:「回老家吧。暫時不想見人。」
宴辭:「挺好的。」
半晌後他突然問:「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夏晴看向他:「你說,能幫的我儘量幫。」
宴辭:「以前你跟謝二冬在一起時,會拍照和錄像嗎,或者他送給你的特別的禮物。我指的是能讓你們看起來很甜蜜的東西。」
夏晴頓時回想起她不堪的曾經,有點犯噁心,但還是說:「有,他比較喜歡拍照和錄像,尤其是那種時候……」
她說話時,雙手死死握著杯子,指關節都發白了。
宴辭注意到了,安撫說:「放輕鬆。」
夏晴眼睛泛起大霧,胡亂點頭:「我沒事,你要那些幹什麼?我可以幫你回去找,他的攝像機還在我住的房子裡。」
宴辭往椅子上一靠,神色很淡:「放過他你甘心嗎?」
夏晴不自覺咬牙,胸口也開始起伏:「不。」
但她能怎麼辦,她只是個普通人,又懦弱又膽小,她知道自己背負不起一條人命,能捅出那一刀,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現在她依然盼著謝二冬馬上去死,但卻不希望他死在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