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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7:10:51 作者: 蒼白貧血
    鄭哲想說的話很多,但到現在,反而覺得沒什麼可說的,顧銘不傻,他看的明白,也說的很明白,所以鄭哲也不打算再計較:「你從哪裡看出來我不高興了?」

    「你看看你那臉吧,拉的比驢還長。」

    「那麼明顯麼?我其實很控制……」鄭哲摸了摸他的臉,不大好意思:「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小心眼兒啊?」

    「沒有。」顧銘在鄭哲身上掛的累,便掙出來,重新躺好了,還給自己掖好了被角兒,可他好不容易給自己蓋的板板整整,鄭哲又撲上來抱他,把他的被子從脖子底下委到了肩膀下。鄭哲抓起顧銘的手,嘴唇在上頭滿懷愛意的斯磨:「寶貝兒,我剛才不該讓你自己走回來。」

    顧銘本來想收回手,聽他這麼說,便任由他磨蹭:「這有什麼不能自己走的?」

    「那不一樣,」鄭哲反駁,「我本來想著咱倆手拉手一起回家,我覺得大伯家菜也不好吃,我們這有一家很好吃的飯店,開到晚上兩點多,還打算帶你去嘗嘗呢,回頭等你吃的撐了走不動路,我還能背你回來,」鄭哲繼續親他:「媽的,全白計劃了,我可後悔呢。」

    顧銘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他不知道鄭哲是裝的,還是真這麼想,不過鄭哲這麼說,顧銘多少有點感動,總覺得他自己前半輩子沒幹什麼好事,刀頭舔血,猙獰求生,他自己不往好了活,臨了還連累了張春天。然而老天爺對他居然很不錯,給了他個挺值得依靠的下半生。

    鄭哲那番話說完了,不知怎的,自己也覺得有點膩了吧唧的,看顧銘沒反應,只是笑意吟吟的盯著他,感覺有要嘲笑他的意思,就忙轉了話:「哎,我一直想問你,你剛進門管我姑也叫姑,正常情況下你應該叫阿姨,你說是不是把你自己當我老鄭家人吶?」

    顧銘伸了手,沒揍他,只是推了他一把,鄭哲輕輕一晃,眼看著顧銘不太好意思:「我們那邊都隨便叫,沒那麼多事。」

    「拉倒吧,你以為我不知道,我這見多識廣的,你還能忽悠了我?」

    「你哪裡見多識廣了?」

    「怎麼不見多識廣了,我這些年啊,那,走過南闖過北,廁所後面喝過水,火車道上軋過腿,還跟傻子親過嘴兒,我能不見多識廣麼。」

    顧銘聽鄭哲說話時一直在笑,聽到最後一句也笑,眼睛微彎,濃密的睫毛幾乎要把黑眼珠淹沒了,他剛進被窩的時候身體冷,這會兒給鄭哲捂熱了,心也越來越熱,一切循序漸進,浮華褪盡,最後剩了這茫茫的半生,都能熱烘烘的在一起繾綣相依。

    鄭哲在蜜色的昏黃下打量顧銘的臉,看顧銘輪廓柔和,秋日裡透亮的楓葉似的,長成了,就落下來,輕輕巧巧的飄到自己枕邊:「我還真是跟傻子親過嘴。」

    顧銘盯著鄭哲笑了半天,目光從鄭哲的臉移到鬢角,答非所問:「你長了一根白頭髮。」

    鄭哲撐著頭,盯著他,很認真的看他:「哪兒啊?」

    顧銘作勢要拔:「這兒呢。」

    顧銘心不在焉,拔頭髮也拔的漫不經心,他本來是捏了一根,後來成了一把,他的手指伸進鄭哲的頭髮里,熱切的回應鄭哲的突來的吻。

    倆人的嘴唇相接,急促了很久,也纏綿了很久,到最後分開了,鄭哲盯著顧銘的眼,微微喘氣,順便將人壓在身體底下。

    鄭哲臉上兀的生出點壞笑:「剛才還沒說完,跟傻子親完嘴就得串門,過來,小寶貝兒,咱倆來好好串串門。」

    作者有話要說:對不住大家,番外拖這麼久,還有最後一個,不過不是他倆的,是顧銘跟新文主角的一點互動,沒多少。

    第96章 番外

    顧銘碰見喬青遙的時候很意外。

    他本來往辦公室里走,迎面碰見喬臨,正想牽動嘴角意思意思的笑一下,不成想那小子蹭的一下從他舅後頭蹦出來,生生的逼回了顧銘嘴角那點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就使得顧銘現在是個要笑不笑,嘴角抽動的樣子,很是奇怪,幸而顧銘臉長的好,所以看起來也沒那麼丑。

    喬臨見了顧銘跟見了救星一樣,上來就嘰里呱啦的說,大致就是解釋為什麼喬青遙會出現辦公室,那意思喬青遙馬上就要開學了,暑假作業也沒寫完,年年找家長喬臨有點受不了,便把喬青遙捉到沒電視沒玩具的辦公單位來寫作業。

    顧銘不大在乎這些,只輕聲表態:「你這是要走?」

    喬臨連連點頭,一腦門子汗,他是地道的雲南人,典型的當地口音,音低語速快,但卻不難懂,他說他的老婆跟人在外頭跟人撞車了,打電話叫他過去,又不好帶著這個小崽子,正愁沒人看,想拜託顧銘幫著看一會兒,他處理完了就過來。

    顧銘看了看喬青遙,卻發現那孩子也正盯著他,倆人都打了個寒顫,各自後退一步,想離對方更遠點。

    喬臨似乎看出來顧銘的疑慮,正要開口,卻忽然給喬青遙猛的拉住著衣角。

    顧銘這才看清,喬臨手上拎了個牛皮紙袋,方方正正,底邊都被油浸透了,而喬青遙一手拉著喬臨的衣裳,另一隻手半張著,細吧伶纖的指頭緊緊的攥著一隻蘇皮老婆餅,嘴裡說著方言,聲音又低又細,顧銘聽不懂,看樣子像是在懇求他大舅什麼。

    喬臨明顯很厭煩,橫鼻子豎眼睛的一甩,沒甩開人,便氣急敗壞的跺了一下腳:「冒得(沒有),冒得,你不要討人嫌!」

    喬青遙被甩的一個趔趄,臉上卻沒半天頹勢,依舊平靜,他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顧銘,靈機一動,轉頭望向他大舅。

    顧銘眼看著這小崽子指了指自己,聲音大了起來,很有底氣:「他在這,我總不能一個人吃讓他看著,你多給幾個吧。」

    喬臨顯然很意外,他先是一愣,接著又像笑又像憤怒似的,從牛皮紙袋子掏出好幾個蘇皮點心給喬青遙,臨了還在他腦門上戳了一下:「餓死鬼托生的。」

    細白的小手上託了三快點心,喬青遙沒在跟喬臨糾纏,只是此時他臉上稍微有了點表情,咧開小嘴笑了一下,那笑容轉瞬即逝,有點輕蔑,但他畢竟年紀還小,輕蔑也成了青澀,他輕輕巧巧的往裡面跑,蛇似的滋溜一下就鑽的無影無蹤。

    喬臨罵了一句娘老子,也沒再發火,只笑著拍了顧銘兩把,接著便拎著剩餘的紙袋子,急火火的出了門。

    顧銘只是來取個東西,這下卻不得不留在這看孩子。

    他雖然年逾而立,體態還是年輕人一樣,單薄清瘦,絲毫沒有中年發福的模樣,歲月沒有侵蝕他的皮膚,而是霧靄一樣隱去了他的冷若冰霜,顧銘現在看著很溫和,年輕時那點清冽冷戾半點都不剩。

    他沒打算去找那個小崽子,只逕自去拿本來就想拿的東西,不巧在經過走廊的時候顧銘又跟那冤家狹路相逢,喬青遙抱了一疊資料,上頭放了老婆餅,用紙巾包好了,跟顧銘撞了個正著,也沒有要給顧銘的意思。

    倆人很有默契的誰也沒跟誰說話,都像是壁虎一樣貼在牆壁的兩側,小心翼翼的側身而過,誰也不願意挨著誰。

    因為走廊里的光線很好,有是臉朝著臉,顧銘便被迫好好看了一下這孩子的長相。

    上次見面還是春天,喬青遙大耗子似的蹲在自家門口玩死蝙蝠,又瘦又小的蹲在地上,那時候顧銘以為他也就七八歲,可現在倆人站在一起,顧銘覺得他肯定有十多歲了,手長腿細的,模樣生的很是不錯,長睫毛尖下巴的,而且喬臨一家子都黑的像驢一樣,這小子雖然沒有很白,但在這邊養的大有越來越白的趨勢。

    喬青遙看了顧銘好一會,走了又回過頭:「叔叔?」

    顧銘回頭看他:「恩?」

    小崽子眨巴眨巴眼,掂了掂懷裡的東西:「吃一個麼?」

    顧銘聽完這疑問句,又看看他,便很識趣的搖頭:「不用。」

    喬青遙很高興:「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顧銘不知道該說什麼就什麼都沒說,他走到裡面,翻了十來分鐘,拿到了自己想拿的東西,但他找到東西後不能走,便百無聊賴的在屋子裡轉悠著,看武兒買來的各色茶寵。

    顧銘盯著一個老鼠簸箕的茶寵看了好半天,眼睛都看出金星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他發呆似的站直了身體,環視周遭,發現除了紙就是書。

    顧銘任命一般的嘆了口氣,走到書架子旁邊,給自己找了本圖多的。

    暑假眼看著就要過去,八月末的午後不像先前那麼悶熱,帶著絲絲海風和涼意,顧銘在屋子裡坐了沒一會就手腳冰涼,他嘩啦啦的翻看著圖,外頭的小孩悉悉索索的吃,其實喬青遙吃的沒動靜,只是顧銘太無聊,時不時的抬眼皮看喬青遙坐在離他不遠處的座位上,吃掉了一個又一個的蘇皮老婆餅,看樣子好像還是紅豆餡的。

    肯定很甜。

    顧銘喝了一口茶水,正感慨的時候鄭哲發了一條簡訊給他『小寶貝兒,在哪兒呢?幹嘛呢?』。

    顧銘放下茶杯,一個字一個字的編輯『在單位。有點想吃紅豆線的老婆餅。』

    喬青遙出人意料的沒有全吃完,剩下兩個,接著他將其放好,後又翻開假期作業的第一頁,攥著原子筆在上頭敲打,半天也不寫一個字。

    不知道他是閒不住還是患了多動症,總之這孩子趴在桌子上不干正事,一會拆了筆,一會切碎了橡皮,還擰的凳子吱呀作響。

    顧銘咬牙強挺了半個小時後,外面傳來腳步聲,顧銘以為是喬臨回來了,正想起身,卻在看見門口站著一個半大小子。

    來的男生一米七幾的個頭,帶個帽子,白衣白褲十分騷包,連鞋都是白的,最難得是纖塵不染,鞋邊兒都沒有一點泥。

    顧銘看的直愣神兒,在低頭看看自己的,連忙拿起放在桌邊的小軟布貓腰給自己擦了擦鞋。

    男生白光似的依在門口,微揚著臉,帽檐遮了他半張臉,只露出一張嫣紅的嘴唇,薄薄的抿成一條線。

    顧銘坐的比較隱蔽,離門口也遠,那男生似乎沒發現他,只是逕自走到喬青遙面前,把帽檐轉到腦後:「喬青遙,你太吵了,離老遠就聽見你弄椅子的動靜,就不能消停點麼?」

    喬青遙沒說話,抬手指指顧銘的方向,示意他有人在這兒,但那男生似乎並不在意,只是挨著喬青遙坐下來,腰杆溜直,跟旁邊栽歪成一顆歪脖樹的喬青遙形成鮮明對比。

    顧銘聽見喬青遙很輕聲的說:「一共就兩個,兩個都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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