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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7:10:51 作者: 蒼白貧血
    「不用,你離我遠點,」顧銘推開他,倒也不是不好意思,只是純粹覺得難受:「這麼著走路太難受了。」

    「哦。」鄭哲悻悻的把手又插回兜里,又起了話:「唉,瞅瞅把那個大哥凍的,直穿皮夾克,這都六月了,你看這滿大街誰穿這麼多了,不過這大哥也是,穿皮夾克金鍊子都能露在外頭,真是挺有本事的。」

    顧銘越走越快,大有甩開鄭哲的勢頭:「你說話這麼難聽,不怕人過來揍你?」

    「我會怕他們?」鄭哲緊緊的跟著他:「我身邊有山東大哥,我可不怕。」

    顧銘回頭,四目相接,他像是要發狠似的,卻忽然燦然一笑,睫毛下一篇幽暗。

    他放慢腳步等了等鄭哲:「我不是,如果他們來揍你,我就跑,我不管。」

    鄭哲趕上他,笑嘻嘻的:「你可不能跑,你都不認道,再跑丟了。」

    顧銘眼有笑意:「那你跟我一起跑,給我指路。」

    「行,說好了,萬一在這兒要是有人要欺負咱倆,咱倆都君子動腳不動手,你領跑我領路,做一對兒維護社會穩定的好中年。」

    ……倆人一路說笑,鄭哲眼看著顧銘心情越發的好,也頗是得意,等到了他大伯家還驚覺這麼快就到了。

    鄭哲大伯並沒有在飯店過生日,而是選擇在自家招待,鄭哲他爺爺生育能力較強,五個兒子,一個閨女,眼下都拖家帶口的聚在這個120平的小房裡,圍著兩張圓桌兒吃的熱火朝天。

    等鄭哲到的時候,女人孩子那張桌已經吃完了,男人都在喝酒,開門的是鄭哲他姑姑,手裡抱著兩歲的小嬰兒,嬰兒正在嚎,哭的一腦門子汗,看見門外兩個大高個兒,當場就嚇憋回去了,還打了個哭嗝兒。

    女人報信一般,拔尖了嗓子喊了鄭哲的名字,而後又歪腦袋看顧銘,一嘴濃重的東北口音:「哎呀,這小伙子長的咋這麼俊呢。」

    「這是我在山東很好朋友,」鄭哲手掌輕搭在顧銘肩膀上,有點攬的意味:「這我姑,走,進屋。」

    顧銘看了看女人要雙不雙的小單眼皮,想也沒想隨口就叫了聲姑姑,而後就跟鄭哲進了門。

    最先看見鄭哲的男人喝的一臉豬肝色,粗聲粗氣的來了一句:「哎呀,我大侄兒回來了啊,快來我身邊坐,笑啥呢?這麼高興?」

    鄭哲因為顧銘剛才那一聲姑姑忍俊不禁,笑的直露牙花,這會給兩個伯父摁在座位上灌了三杯酒,正想好好介紹一下顧銘,回頭卻見顧銘也沒撈著閒,早有人貼樹皮一樣黏了上去。

    鄭言其實不是黏上去,他整個人就是撞上去的,在撞的過程中,還傷及了幾個礙事的人,他緊緊的抓著顧銘的領子,貼在著他的身體,瞪大了眼,仔仔細細的瞧,目光帶火,簡直是把人烙了一遍,把生都烙成了熟,把疏也烙成了親。

    顧銘攥著鄭言的手,使其放下:「你要勒死我了。」

    鄭言放下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我要想死你了。」

    鄭哲盯著他倆看了好一會兒,一邊漫不經心的跟長輩搭話,一邊盤算著等會將人拉過來,可示意顧銘好幾次,顧銘都沒反應,鄭哲被迫聽之任之,也只跟在座的長輩門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顧銘。

    打過招呼之後,顧銘就在鄭言的強烈要求下,被安排到他身邊坐。

    鄭言完全不顧他哥的感受,逕自拉著顧銘的手,他這兩年日子過的舒心,心寬體胖,臉也圓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智的關係,看著比鄭哲年輕許多,梳個小平頭,整個人乾淨又利索,他起初見著顧銘先是狂喜了一場,這會兒也不知道搭錯了哪根筋,看著有點鬱鬱寡歡的。

    鄭德昌跟顧銘倆人也都像是忘了之前見過面似的,都當第一回見,又因為顧銘是鄭哲在那邊的朋友,便對顧銘很客氣。

    顧銘對鄭德昌也很好奇,還試圖從爺仨臉上看出點什麼相同之處,跟他們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也覺得奇怪,總覺得好像看見了鄭哲的老中青三個版本。

    倆人客套的說了幾句話,也沒能多說,倒不是別的,而是鄭言見了顧銘實在是話癆,拉著顧銘的手問東問西,一會瘦了一會胖了周圍人也插不進去嘴。

    鄭言不停的給顧銘加菜,沒刺的魚腹,去了皮的蝦子,夾夠了也不閒著,他放下筷子,面朝顧銘:「弟弟?」

    顧銘跟壽星意思性的碰了個杯,一仰而盡,咽下滿嘴辛辣:「恩?」

    「弟弟啊……」

    高度酒酒勁非常沖,顧銘轉過臉,喉有烈酒,面帶桃花。

    鄭言盯著顧銘,支起胳膊拖著腮幫子,不自覺微張著嘴,過了好一會兒,才空著嘴吞咽了一下:「你變樣了。」

    「老了麼?」

    鄭言撥浪鼓似的搖頭:「不是,不是,你一點也不老,還是好看,就是瘦了,臉尖尖著,」他很小心的伸出手,試圖摸一下顧銘的臉,然而顧銘一直在忙活著吃東西,沒個消停時候,鄭言比劃了好幾回,最後只能放下了手:「你以前臉倒也不是圓,反正我總看,能覺比對出來不一樣。」

    「哦。」

    「而且我覺得你脾氣也好了。」

    顧銘夾了一筷子菜:「我以前脾氣壞?」

    鄭言看他吃完了碗裡的菜,又開始給他夾:「不是不是,你以前也沒有壞,就是……現在比較面善。」

    顧銘被這個詞兒嚇到了:「面善?」

    鄭言又搖頭:「不是不是,是……感覺你很和藹。」

    「和藹?」

    「我說不上來,反正不一樣了,感覺都變了,你原先是那樣的,現在是這樣的。」

    「哦。」

    鄭言看顧銘吃飯:「你晚上在哪兒住?」

    「不知道。」

    「那你上我家吧,我屋兒床大,還有扇大窗戶,我昨天剛換的床單,特別香,你住我屋好不好?」

    「不好。」

    「那你住哪兒?」

    顧銘放下筷子,轉臉看著鄭言。

    之前他一直忙著吃飯,基本上沒正眼看過鄭言,此時倆人面對著面兒,鄭言沒覺得尷尬,倒是高興起來,正要往上湊,卻看見顧銘很平淡的回了一句:「你也別老說我的事兒,說說你。」

    「行,」鄭言從來都很聽顧銘的話:「那說說我,我很想你,感覺很多年沒你的消息了,我只能問我哥打聽,我哥還老生氣,前幾年一問就發火,後來一問就說不知道,唉,我可擔心,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兒,為這個我夜裡還哭過呢……」

    顧銘一臉正經:「我對你也不好,你總想我幹什麼?」

    鄭言脫口而出:「我想你也不是因為你對我好呀。」

    顧銘被回了個啞口無言,側臉瞧見飯桌一隅she來的目光,穿過繚繞的煙糙青霧,鄭哲捏一根煙,朝顧銘咧嘴一笑,但他笑容消失的很快,直到沒有表情,加上他臉色荀紅,顯得有點凶。

    顧銘這頓飯沒吃好,散局的時候鄭德昌喝多了,鄭哲難得的沒有膩在顧銘身邊,跟他家裡人把人鄭德昌送回家,臨了還把鑰匙給顧銘,讓他自己先回之前放下行李的那個家。

    鄭言聽了鄭哲的安排,表示很想跟著顧銘一起去。

    鄭哲很少見的呵斥了他一句,接著將人塞進計程車,自己也跟著上去了。

    顧銘來的時候光顧著跟鄭哲聊天,回去天又太黑,就有點不記道兒,結果兜兜轉轉,十幾分鐘的路硬是走了半個多小時,好容易摸回去,鄭哲已經到了門口,正要打電話找他。

    倆人進了屋,一個洗漱,一個蒙頭睡覺,等顧銘收拾完自己,進了臥室,床上的人都睡著了。屋裡開著一盞小燈,鄭哲側躺著,散出一股酒味。

    因為這邊的夏夜比較冷,鄭哲剛又習慣性的用冷水洗了澡,這會凍的哆哆嗦嗦的鑽進被窩,躺好了,便自然而然的往鄭哲那邊靠著取暖。

    鄭哲閉著眼,鼻腔里是滾燙的酒氣。他酒量很好,喝這麼點還不至於要倒頭大睡,這不他躺了一會兒,覺得身邊一沉,顧銘細條條的雙手在鄭哲寬厚的脊背上反覆摩挲,又冷又濕,冰的鄭哲一激靈。

    鄭哲翻了個身,那手便縮回去了。

    鄭哲躺好了,伸手夠了兩把,摸著一個小肩膀子,接著五指收緊,往自己身邊兒一勾,試圖要把顧銘摟懷裡。

    顧銘一動不動,語調慢悠悠的:「幹什麼?」

    鄭哲沒能摟住顧銘,就睜開眼,望著身邊枕頭上那黑黝黝的一小堆兒:「過來抱抱。」

    「……」

    鄭哲手一伸:「過來啊。」

    「擠吧?」

    鄭哲聲有笑意:「你過來我就露給你看。」

    顧銘不知道他再那邊笑什麼,只微蹙了一雙濃秀的眉:「露什麼?」

    鄭哲往前一蹭,把他劃拉到身邊,摟進懷裡:「你怎麼這麼涼。」

    顧銘面朝鄭哲,腦門兒抵著他的肩膀:「剛洗了。」

    鄭哲的手在他身上游移:「你洗這麼幹淨想幹嘛?」

    顧銘沒理他,半晌又開了口:「你老摸什麼摸,我有的你沒有?」

    鄭哲沒有停下動作的意思,他五指收緊,在顧銘屁股上狠捏了一把:「有是有,可是長在你身上,我就覺得特別稀罕。」

    顧銘沒搭理他,他不怕摸,鄭哲愛摸摸去。

    只是倆人躺了很久,鄭哲都沒有停下手的意思,他一遍遍撫摸顧銘的脊背,腰腹,顧銘被摸的睡不著,就睜開眼,卻發現對面的人正睜著眼看他,也嚇了一跳:「怎麼沒睡?」

    「不困唄。」

    「那你盯著我看幹什麼?」

    「樂意看唄。」

    顧銘沒有管鄭哲生活習慣的閒心,但是被盯著睡是有點不習慣,於是他正打算翻過身,卻被鄭哲抬手鉗住肩膀。

    鄭哲另一隻手撐著頭,因為喝了酒,臉頰有點紅,他一本正經的問顧銘,語氣卻不怎么正經:「顧銘,你說,鄭言是不是對你有點別的意思啊?」

    顧銘神色平靜:「我又不是他,我哪知道他怎麼想的。」

    「你就一點也覺不出來?」

    「沒覺得,」顧銘毫不遮掩,直截了當:「不過你要是不高興,大不了我以後離他遠點。」

    對面的人眼有詫色,卻轉瞬即逝,鄭哲的手從顧銘的脊背滑到顧銘的脖子,最後是臉,他捏著顧銘臉上的肉,想使勁又捨不得使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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