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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7:07:43 作者: 楚寒衣青
虞生微:「太早點。」
薄以漸:「早在哪裡?」
虞生微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
薄以漸覺得這不行,沒進步也就算了,既然進步了,那為什麼要倒退回去呢?他試著問:「你是怕和我爸爸相處不習慣嗎?這個沒有什麼的,我爸的日常就是扛著攝像機滿世界跑,在火山冰川那邊一呆就是兩三個月,一年也見不到三五次,他不會對我們的生活造成什麼影響的。」
虞生微:「不是這個……」
薄以漸又猜:「那你是擔心我爸脾氣不好嗎?這個不用擔心,我爸那人很隨便的,他就是個平常的和藹老頭,如果你願意叫他一聲帥老頭,他就會非常高興了。」
虞生微:「也不是這個……」
薄以漸納了悶了,都跟著揪心了:「那到底是什麼?」
虞生微心一橫,說了自己的擔憂:「老人家能接受我的性別嗎?」
薄以漸:「……」
虞生微:「……」
薄以漸:「就這?」
虞生微生氣道:「這還不夠嗎?」
薄以漸開始還真有點想笑,但他再瞅了人兩眼,發現對方是真的很焦躁,他緩下神色,將人拉到沙發上坐下,拍拍對方繃緊的肩,對虞生微說:「不要太緊張,我之前就和我爸說過----」
如果不是薄以漸按著,虞生微真的從沙發上蹦起來:「我們的事?」
薄以漸笑道:「不是,就是隨口提了句我有喜歡的人,是個男人。」
虞生微稍稍放鬆:「那……」
薄以漸:「我爸很隨便的應了,沒感覺,說我喜歡就成。」他說到這裡,頓了下,轉個話題,問虞生微,「我之前有沒有和你說過我爸媽的故事?」
虞生微搖搖頭:「沒有。」
薄以漸:「那我現在來說說?」
虞生微的興致頓時被勾了起來:「以漸哥,你說。」
薄以漸整理了一下思路:「我忘記有沒有在訪談里說過了……」
虞生微肯定道:「沒有。」
薄以漸失笑:「這麼肯定?那好吧,我爸是個紀錄片的導演,我媽是舞蹈家。他們工作都挺忙的,就像我們現在這樣,一不留神就是十天半個月不著家。但是忙碌的工作並沒有消磨他們的感情,我記得,在我小的時候……」
語言帶有魔力,牽扯著薄以漸打開自己塵封的記憶。
關於幼年時候的大多數事情,薄以漸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但是總有那麼幾件事,像是相簿里的老照片,雖然泛黃陳舊,但只要翻開,就清晰可見。
一如之前所說,父母工作忙碌,兩人並不總是同時停留在家庭之中,但他們似乎做好了協商,當某個人不在的時候,另一個人總是在家裡的。
這甚至導致了薄以漸幼年時期一段很長的怨念:
為什麼家裡總有一個人在嗎?
如果爸媽都不在,我就不用上學不用寫作業了。
多好啊!
可惜這種美好,薄以漸從來沒有體會過。
不論再忙,他的爸媽里總有一個人,陪著他睡覺醒來,上學放學,按部就班地過著無聊的日子。
而一個月里總有那麼四五天,他的爸媽是同時在家的。
這種時候里,家裡的氣氛總是更為輕鬆。
他的爸爸會在正式開飯之前,先替媽媽把椅子從桌子底下抽出來,再招呼媽媽過來坐下,說上一句:「老婆辛苦了,快過來吃飯。」
家務在這幾天裡總是分工的。
一人做飯,一人洗碗,薄以漸則負責收拾桌子。
但有時候也會變一變。變成爸爸做飯,爸爸洗碗,薄以漸負責收拾桌子。
小時候的薄以漸還問過爸爸:「媽媽呢?」
爸爸:「媽媽去休息了。」
薄以漸:「媽媽為什麼能休息,她應該過來洗碗的。」
爸爸:「因為有爸爸替你媽媽洗。」
薄以漸:「那爸爸能替我一起把桌子收拾了嗎?」
爸爸:「不能。」
薄以漸:「為什麼?」
爸爸:「因為你媽是我老婆,你是我兒子。」
孩子小小的心裡,羨慕得不得了,乃至和自己媽媽鬧了一個晚上的彆扭。
可是兩個家長都沒有明白孩子可笑的內心。
他們在洗完碗後,把兒子往書桌前一放,就手牽著手,出門散步去了。
明亮的檯燈映照著漆黑的窗戶。
薄以漸爬上桌子,向窗戶外看去,看見小池塘水波粼粼,綠蔭道中,白頂涼亭半藏樹下,他們走進涼亭之中,在月夜涼風之中旋轉跳舞。
那揚卷的長長裙角,正像群翩翩起舞的白色蝴蝶。
留存在記憶里的這些東西,就是沙灘上散落的貝殼,隨意打開,總能從中發現一兩顆漂亮珍珠。
薄以漸和虞生微說了一些父母和自己的趣事之後,繼續說:「我爸有給我媽拍過一些短片,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翻出來給你看看。當年我之所以報導演系,也是受了他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