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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7:06:30 作者: 楚寒衣青
未免對方真將手機丟進火中以至於引發一場可笑的爆炸,陳浮從季遲手中拿過了手機,將電話接起來然後再把手機還給對方。
季遲:「……」他無可奈何地聽了電話,嗯嗯啊啊了好半天,最終說,「行了我知道了,會過去的,不會讓公司破產的。」
「什麼破產?」陳浮好奇問。
「沒什麼。」季遲面不改色,「每一次對方叫我過去用的都是下一秒我們公司就要破產的口氣說話的。」
「原來如此。」陳浮也是一臉鎮定自若。都說了最高就五十九分,他早已經習慣了季遲在這些事情上的毛病,另外他覺得自己確實有必要時刻做好對方明天破產的準備。
----不過這又怎麼樣呢?
反正陳浮不在意。
雖然事情緊急,但吃一個燒烤的時間還是有的。吃完了之後陳浮將季遲送到目的地,目送著對方走進了辦公樓之後才回到家中。
哪怕真正確定彼此的心意還不到一個星期,陳浮還是在飛快而短暫的時間裡變得不太適應只有一個人的屋子。
那好像變得太過於空曠了,空曠得讓陳浮整個晚上都有點兒心不在焉。直到他接到了來自季遲的電話。
季遲在電話里說:「你現在在幹什麼?」
「沒幹什麼,看點綜藝節目。」陳浮回答。
「別逗,你從來不看這種節目。」電話里的人篤定說。
陳浮看著電視,電視裡確實播放著一欄綜藝節目。他確實不看這個節目,今天晚上……大概是隨手按了沒有反應過來就一直看下去了。
他當然沒有和季遲分辨這一點,而是問:「晚上你什麼時候回來?」
「這邊事情有點多,晚上可能做不完,不一定回去。」季遲在電話里說,他打電話回來一半是為了這個,另外一半當然是因為突然開始想對方了。
「……」陳浮突然覺得自己受到了打擊。
他沉思了兩秒鐘,覺得非要讓季遲回來太過無理取鬧,於是說:「既然這樣,那我晚上沒什麼事,也出去玩好了。」
「……」季遲。他在聽到回答的這一秒鐘受到了同樣的打擊!
然後他謹慎問:「你去哪裡玩?」
「酒吧?」同樣的疑問的口吻。
「你故意的吧?」季遲冷靜問。
「呵。」陳浮給了對方一聲意味深長的笑聲。
「說好了做一個成熟而理智的大人呢?」季遲吐槽,「你的心理年齡在一天之中跌破了好幾個檔次了吧……」
「我樂意。」陳浮冷靜而理智回答。
季遲竟無言以對。
然後陳浮笑了:「不開玩笑,要我過去陪你嗎?」
「嗯----」季遲說,「不用了。」
陳浮知道對方還有話沒有說話。
另外一個人帶著笑的聲音在下一刻就從話筒中傳來:「事情也不算特別多,我猜我遲一點能夠回去!」
「好。」陳浮說話。
而後電話掛斷了。
牆上的時鐘一圈一圈地轉著,半夜一點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別墅底下,沒有幾分鐘的時間,別墅的門被打開,躺在床上的陳浮向外看去,就看見季遲從樓梯底下走了上來。
季遲看見還亮著燈的室內也微微一怔:「怎麼不早點去睡?現在距離你平常的休息時間都超過兩個小時了----」
「等你。」陳浮說,他開始感覺到困意了。
「我也覺得你在等我。」季遲也說。
「你的感覺是正確的。」
「我的分析從來沒有出過錯。」
兩人簡直在接力棒一樣地互相接話。
陳浮又說:「所以你就回來了?」
「所以我----」季遲的聲音突然頓了一下,接力的節奏被打破,棒子掉到了地上,好像還發出了啷噹一聲響,「所以我……緊趕慢趕,趕回來了,生怕會……」
「會什麼?」兩人說話的時間裡,陳浮已經合上了睡前讀物,放下枕頭準備睡覺了。他沒聽見季遲後面的話,轉頭問。
「沒什麼。」季遲帶過了這個話題,他打了個哈欠,從衣帽間中拿出了衣服,同樣有點睏倦的對陳浮說,「你先睡,我去洗個澡就上床了。」
陳浮「嗯」了一聲,關掉自己這邊的床頭燈,在對方的床頭留了一盞小燈,然後躺下休息。
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浴室的水聲已經停止,帶著淺薄水汽的身體上了床,貼近他。
最後的燈光也被熄滅。
陳浮閉著眼睛,很快陷入了安眠之中。
並沒有多久的休息,還在半夜的時候,陳浮突然清醒了過來。
在從熟睡到清醒的這一瞬間,他的眼睛還是閉著的,並且感覺到季遲正側著靠在自己的身上。他剛剛想翻身,就在黑暗中聽見了一點聲音。
那是屬於對方的聲音。
季遲在同樣的黑暗裡自言自語。可陳浮聽不懂對方到底在說什麼,那聲音好像被主人自己給屏蔽住了,明明想要說出口,卻連在獨自一人的夜晚也不肯將其真正說出來。
當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陳浮幾乎要睜開眼睛。
然而在陳浮睜開眼睛之前,季遲先一步收了聲。
黑暗變得沉寂。
寂靜之中,季遲像最初一樣靠著陳浮恢復了安靜。
但睡著的陳浮突然不太確定對方究竟是否睡著了。他做了一個小小的試探。
他背對著對方翻了個身。
大概幾個呼吸的安寧,對方的身軀又從背後靠了上來。
沒有睡著。
陳浮得出了結論。
下一刻,他又想:
季遲剛才在說什麼?
還有什麼東西是這個時候了……都不能說出口的?
黑夜的疑問只屬於黑夜,白天當然有白天的光明。
除去生活中的那一點點不太和諧的音符,季遲的總體狀態越來越好。
他繼續和陳浮鬥著嘴----這是雙方的;日常生活中掉智商----這好像也是雙方的;開始在偶然的時候像過去那樣神經兮兮----這獨屬於季遲。並且在更多的時候熱衷於打擊另外一人----這好像是陳浮的毛病。
現有的一切都使陳浮都極為滿意。他開始更多地和季遲講自己的過去。上學時候的,在美國創業時候,以及國內的一些和蘇澤錦在一起的片段。
那些片段絕大多數都非常有趣。當然也有些不太好的,比如陳浮曾經有一段時間幾乎和蘇澤錦不再聯繫----那並非什麼特殊的理由,只是兩個人都覺得對方可有可無;比如陳浮在上學和創業的時候曾經有過無數次的失敗,每一次失敗之後他都會將理由記錄在專門的文檔中,以至於到了後面,他並非因為什麼而成功,只是規避了那些失敗。
「這聽起來還挺像你另外一個習慣的。」季遲這時候正在廚房研究一種全新的料理,他的想法天馬行空,以至於創新的料理有常常出現南轅北轍的結果,要麼非常好吃,要麼非常難吃,而後者出現的時間比前者多得多了,「計劃控,設定控,補丁控。」
「前兩者就算了,為什麼還有第三個補丁控?」陳浮提出了異議。
「上一次出海的結果。鯊魚是突發意外,而你第二天就能恰到好處地修正並且趕上遊輪回來……」季遲說,「這個補丁怎麼想怎麼覺得厲害吧?」
「這可不算在補丁內。」陳浮訂正。
「那算在什麼?」
「算在計劃風險內。」陳浮笑道,「就像你一樣。」
「我?」季遲斷然否認,「我才沒有風險,我明顯應該算成意外獎勵!」
「我小時候做好事的獎勵嗎?」陳浮揚了揚眉。
季遲雖然沒直接回答,但一臉「就是這樣」、「理所當然」。
「我勉強認可。」陳浮輕巧說,「如果你身上沒有那一點屬於半夜的小秘密的話----」
「什麼秘密!?」季遲突然提高了聲音。
這聲音來得如此突兀,高得完全蓋過了陳浮正在說的話,它甚至從他們所在的廚房中直衝出去,截斷了恰好在這時候響起的門鈴聲。
季遲的反應遠遠出乎陳浮的意料。
陳浮暫時停住自己要說的話。
外頭的門鈴也跟著停頓了幾秒鐘。
然後,門鈴仿佛試探地,再一次響了起來。
廚房在方才那突兀的一聲之後就保持著安靜。陳浮的目光剛剛轉到門外,就聽身後傳來「嘩啦」的一聲清脆響動,原本放在流理台邊沿的大碗摔到地上,砸得四分五裂。
本來要出去開門的陳浮又轉回身。
季遲還保持著收回手的動作。
他的眉頭不知道因為什麼而深深擰了起來,他沒說話,只是蹲下身,開始手上地上的瓷器碎片。
「拿掃帚來……」陳浮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見被季遲撿起的白色瓷器邊沿閃出一道紅痕,那是季遲手指被割傷之後留下的痕跡。
「小心點!」陳浮趕緊說道。他跟著蹲了下來,抓起季遲的手正要檢查傷口,卻立刻發現了不對勁:在他握住季遲手腕的時候,他能夠輕而易舉地感覺到對方的緊繃與僵硬。
陳浮的目光停留在季遲被割傷的手指上頭。
緊繃與僵硬讓這隻手指沒有因為疼痛而反射性地遠離危險源,而是直到現在還按在瓷器鋒利的邊沿。它的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本來並不是特別深的傷口就在這段時間的用力裡頭飛快加深,一顆一顆血珠已經沿著對方手中那一小片瓷器滴落到了地面。
季遲這時候似乎已經冷靜了下來。他正要將手中瓷器的碎片丟到垃圾桶中,手腕卻被陳浮抓住不能動彈。他抬起臉略帶疑惑地看著陳浮,以目光詢問對方的意思,同時還解釋說:「我剛剛收手收得太快了,都沒有注意到放在手肘旁邊的東西……對了,我們不出去開門嗎?」
陳浮將瓷器的碎片從對方手掌中掰出來。
他將被血染紅了的東西丟進垃圾堆中。
然後他拉著季遲走出了廚房。
本來始終門鈴在又一次響動之後安靜下去,外面的人大概已經走了。
陳浮用紙巾拭去季遲手指上的鮮血,從茶几底下拿出了速效噴霧對著有些止不住血的傷口噴了好幾下,直到傷口收斂之後,才找出紗布將其纏繞妥當。
然後陳浮再一次開口。
他直接問:「你有什麼沒有告訴我的?」
第58章
季遲看著陳浮。
他們坐在同一組沙發中,兩個人距離近得膝蓋也碰撞著膝蓋。
他的手甚至還在對方的手掌之中,他還能從這隻抓住自己的手中感覺到那種溫暖而乾燥的溫度與力度。
像極他多年來百般追求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