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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7:06:30 作者: 楚寒衣青
    季遲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

    紅橙黃綠青藍紫不停變幻的路燈之下,他低下頭笑了一下。

    燈光輕柔拂過他的頭髮。

    陳浮在這個時候將巧克力塞進對方嘴裡,然後才一本正經的說:「一般這個時候,我才不問對方想要什麼。」

    他看著季遲:「甜嗎?」

    「很甜。」季遲回答。

    「回家吧。」陳浮說。

    「走。」季遲回應。

    兩個人這一回拉住了彼此的手,燈光與月光將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飯後散步結束,陳浮與季遲一起回到了別墅里。

    車子早已經停在了門口,車鑰匙被放在門口的信箱之中,陳浮讓季遲先進屋子。從信箱裡拿出了鑰匙,打開後車廂將季遲送的那一束藍色玫瑰給拿了出來。

    上午的時候還沒有太在意,但現在將花拿在手裡的時候陳浮發現了一點點問題。

    當然不是發現這束玫瑰和他之前收到的有什麼不同,他對於不同品種的花朵還沒有那麼多的了解,而是發現了在這束玫瑰種夾了一些折在一起的紙。

    他將花束放到自己的臂彎里,拿出了那疊東西,打開一看之後……

    「季遲?」走進別墅中的陳浮在一樓沒有看見先進來的人。他高聲叫了一聲,聽見季遲的聲音從二樓傳來,便拿著花和花里的東西往二樓走去。

    對方這時候正在二樓的玻璃窗前變著角度看一個方位,他聽見陳浮的腳步聲,也沒有轉頭,只若有所思說:「果然看不見啊……」

    「你把寫了你所有資產的材料放在玫瑰花里----」陳浮揚了揚手中的紙,「要是我沒有注意隨手丟了怎麼辦?」

    季遲這才轉過頭來。

    他看著陳浮,單只手插在口袋裡,剪裁貼合的西裝將他的身材勾勒得瘦削,腰部幾乎束成了一線。

    柔和的光點亮他的眼睛,而夜色又模糊他的輪廓。

    他在這半昏半明之間對陳浮說:

    「我覺得你不會。」

    他這樣笑起來:

    「你既然接住了,那肯定會愛它。」

    「它的歸宿再也不是垃圾桶與野狗,而是你的手掌。」

    這樣的告白讓人無法不悸動。

    陳浮幾乎情不自禁地走上前,他微微傾身,正要湊近季遲,去親吻那一張一合的嘴唇,就見對方突然想起什麼,一抬頭說:「對了,我們剛剛談開始戀愛。」

    「嗯……」陳浮的大多數精神放在了對方嘴唇上,正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就見季遲再轉過臉來,非常正經地問他:「那我是不是應該把我的衣服收拾收拾正式搬出去住,然後再每天過來和你見面牽手?」

    「對了,我覺得現在從你背後搬到你對面來住還是可行的,晚上我們可以隔著玻璃揮揮手說晚安。」季遲一邊想一邊說,還頗為躍躍欲試。

    然而陳浮:「……」

    他的內心崩潰了。

    第49章

    季遲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簡直不可置信。

    他躺在床上,動一根手指都覺得身體被一千隻糙泥馬踩過那樣難受。

    他睜開眼睛在屋內繞了一圈,從天花板到窗戶再到自己身旁的床頭櫃,正當他認真思索著自己究竟要不要頂著一千隻糙泥馬的壓力爬起來的時候,陳浮推門走了進來。

    他看著躺在床上的人:「醒了?」

    「醒了。」

    「上午九點半了。」陳浮說。

    「你是在讓我速度爬起來別賴床嗎?」季遲問,接著他試了兩下,居然沒能爬起來。

    陳浮笑出了聲來:「我是在讓你坐起來吃個飯再睡!」說著他沒有再和季遲鬥嘴,而是轉身進了浴室,拿了漱口水和毛巾出來給床上的人使用。

    躺在床上的季遲覺得自己只比死人多喘了一口氣。他費力抬起胳膊拿毛巾胡亂擦了一下臉,又撐起脖子用漱口水漱了一下口,接著重新躺下去,品味了一下口中的感覺說:「感覺有點奇怪……」

    「奇怪什麼?」陳浮奇道。

    「好像昨天的感覺還殘留在嘴裡,含著你東西的那個感覺,唔……」季遲想了想說。

    「……」陳浮。

    他簡直無力吐槽:「你是想現在和我再做一次嗎?不想的話現在就速度閉嘴,老老實實去吃你的飯去。」

    季遲老老實實地閉了嘴。貧了兩句之後,他多少恢復了一點力氣,從床上撐起來端著陳浮拿上來的早餐喝了兩口。

    還不到兩三分鐘的時間,他再一次抬起頭來,頗為不滿:「從來沒有人告訴我做這個事後這麼難受。」

    陳浮想了想決定不告訴季遲那八成是因為他第一次不習慣。

    「早知道我當年就不那樣跟你說了。」季遲遺憾表示,對於自己當年居然會犯這種顯而易見的破綻感到了淡淡的震驚。

    「……」陳浮。

    他的目光虛擲了一下,突然覺得當初那個小孩子的個性也許不是偽裝,至少不會全是偽裝。

    飯後陳浮將東西收拾好再上來的時候,發現季遲還坐在床上發呆。

    他走過去伸手摸了摸季遲的額頭,接著催促對方再躺下去:「好像有點發熱,你繼續睡吧。」

    「難怪感覺渾身都被碾過一樣的發燙……可能昨天洗澡的時候有點著涼了,不是太嚴重。」季遲咕噥一聲。他躺了下去,先是因為睏倦而閉起眼睛,接著又突然張開,目光直奔主題,落到陳浮身上。

    他看了一眼對方,閉上眼睛;又看了一眼對方,再閉上眼睛;再看了一眼對方,再再閉上眼睛。

    陳浮:「……」他對著又一次張開了一隻眼如同貓頭鷹看向自己的人,「你想和我說什麼?」

    「去上班嗎?」季遲問。

    「不去了。」自己開公司任性的人無所謂回答,「反正沒有什麼事情。」

    「去客廳看電視嗎?」季遲又問。

    陳浮看了季遲一眼,他有點明白了什麼:「不去了。」

    「那?」季遲問。

    「靠床上看點書,陪著你怎麼樣?」陳浮笑道。

    心滿意足在毫無徵兆的時候襲擊了季遲!

    他蹭了已經坐上床的陳浮一下,感覺緊繃的身體舒服了一點;於是又挪過去貼著對方再蹭了一下,感覺暖暖的熱流躥過身體之後,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沒兩分鐘就徹底睡著了。

    剩下被連著蹭了兩下還被人整個貼上來的陳浮:「……」

    他的目光再一次的、深沉投放到了臥室的浴室里。幾秒鐘後,他開始認真思索另外一個人嚴峻的身體鍛鍊問題!

    最終緩了整整一個白天的季遲終於能夠從床上爬起來了。

    在爬起來從樓上走到樓下吃完發的時候,他簡直覺得渾身都不對勁,忍不住從脖子開始一直扭到腳踝。

    正在樓下的陳浮一眼看見季遲的動作:「明天起來和我一起跑步。」

    「我還沒睡夠。」季遲拉開椅子在餐桌上坐了下來。

    「除非你想要以後一直睡不夠。」陳浮小小地威脅了對方一下。

    「……」季遲忍不住抱怨了起來,「你以前從來沒有強迫過我和你一起去晨跑鍛鍊。」

    「那時候我不用為你負責。」晚餐依舊是好消化的稀飯,陳浮從櫥櫃裡拿出了兩對碗筷,遞到季遲手中。

    季遲給兩人一人裝了一碗飯,他咬著筷子問:「那現在你需要對我負責了嗎?」

    「現在我需要為我自己的幸福負責。」陳浮頭也不抬,特別淡定。

    「……」季遲竟然也被噎住了一下。

    晚飯吃完,季遲將東西拿到廚房收拾乾淨,他再出來的時候陳浮剛剛好結束一個電話。他隨口問了一句:「和誰打電話?」接著就看著底下的環境說,「我們要不要把樓下再整理一下?」

    本來要回答前一個問題的陳浮怔了一下:「整理什麼?」

    「裝修,家具,擺設?」季遲說,「所有你不太習慣的地方?」

    「為什麼……」陳浮臉上帶著笑容,笑容中有一點疑惑,「突然有這樣的想法?」

    「因為發現其實這樣的擺設也沒有那麼像我想要的。」季遲說。他來到沙發旁,坐到了陳浮身邊,「你看,我們都知道,回憶之所以珍貴在於回憶中的人……」

    他本來還有很多很多想說的。

    然而看著近在咫尺的人,那些誰都明白的道理就這樣在風與對方視線中輕輕消散。

    他最後說了那句可能不太動聽,但至少真誠的話:「我知道,但不一定能做到。我會努力去做。」

    「我會……」他看著陳浮,說,「至少不用過去的你,來傷害現在的你。」

    過去和現在。

    如果人生中還有什麼絕對無法逃避的事情。

    那就只有已經發生的,和正在發生的。

    陳浮側頭親了季遲的唇角一下。

    過去無法改變,現在正在進行,未來誰也不能預料。

    他微微用力,研磨對方的唇角。那柔軟而帶著獨特的韌性。

    絕大多數的事情在開始做的時候就知道結果;但總有些事情,你百般努力,也只能得到無可奈何的結果。

    陳浮用舌頭輕輕挑開了對方的牙關。另一個人尤其配合。對方已經環著他,開始回應,用牙齒輕輕啃咬,伸出舌頭和他嬉戲,最後放開所有屏障,讓他長驅直入,占據自己。

    陳浮在盡情品嘗之後,結束了這個吻。

    他看著微微喘氣的人,覺得自己好像有點久,至少將近兩年的時間裡,沒有嘗試過再一次努力去做什麼事情了。

    那好像有點兒寂寞,也有點兒無聊。

    他唇角已經勾了起來,他說:「你知道這個一層花了多少錢嗎?」

    「總裁才不會在意這一點小事。」季遲一臉老子不差錢的無所謂態度說,「附帶一提,我的財產在你手上。」

    「那麼問題來了,」陳浮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進一樓的臥室里片刻,然後拿出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張作文紙,上面胡亂的鉛筆字跡已經褪色,用力辨認,也只有『哥哥』兩個字寫得比較清晰規範,「這種東西你決定出多少錢購買?」

    「……」季遲。

    「你從哪裡找出這個玩意的……」季遲問。

    「鉛筆盒裡。」陳浮總是如此坦然,「是你的鉛筆盒還是我的?」

    「還是----」他沒有把話說完,就看著季遲。

    這一刻兩人之間似乎心有靈犀。

    季遲笑了起來:「我們的。」

    他看著陳浮,目光那麼輕軟,像柔柔的風,落在了人身上:「這些東西,我鎖在家裡,鎖在心裡,給我多少錢,我都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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