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頁

2023-09-27 07:06:10 作者: 楚寒衣青
    他還不甘心:「就算我和你師出同門,彼此會用的調料能夠猜得七七八八,但你算著能蓋我的味道,我也算著能蓋你的味道,你之前是不是偷偷嘗過了我做的食物?」

    「……我想他不太需要這樣做。」

    「為什麼?」

    「因為他明顯比你更厲害。」

    袁輝「啪」一聲摔了筷子,沒好氣沖商懷硯說:「我是問為什麼和我說話的是你,易白棠死哪裡去了?!」

    「白棠在那邊。」商懷硯下巴一划,指向了站在玻璃門之外的人,「他不太想和你說話。」

    袁輝呵呵冷笑:「是勝利者對失敗者的蔑視嗎?」

    商懷硯:「這倒不是,非要說的話……大概是對不擅長領域的迴避吧?」

    袁輝神情不善:「不擅長安慰失敗者?」

    商懷硯:「不擅長接受一個很久沒見的親人的消息吧。」

    袁輝一怔。

    他轉頭看了看離開了餐廳,正靠在餐廳外欄杆上,被黑暗模糊了身影的易白棠,又看了看商懷硯:「他還真知道了?……和你說了?」

    商懷硯笑而不語。

    袁輝沉默片刻,將面前的碗往旁邊一推。

    他說:「其實這次過來,我的主要目的是打敗易白棠,次要目的確實是要和易白棠說說一件事情的。」

    說道這裡,袁輝有點緊張,深吸兩口氣後,從兜里摸出一張黑白色的照片放在一本牛皮本子上,一同交給商懷硯。

    商懷硯接過,低頭一看,發現是張三歲孩子坐在澡盆中洗澡的照片。

    他不動聲色,速度一抽,將照片和本子一同抽走了。

    袁輝還沒反應過來:「你幹什麼呢?看完了就還給我吧,這些東西可不能給你啊,那是我義母的寶貝。你知道照片中的人是誰嗎?雖然照片中的人很小,但易白棠從小到大都太多變化,仔細看看還是看得出來的吧……這是在我義母皮夾里摸出來的。是我義母最寶貝的一張照片。另外,我義母姓董,我知道那位國內最頂尖的,以精於淮揚菜而聞名的廚神也姓董。」

    說道這裡,袁輝也緊張起來了。他握了握拳,清清嗓子,說:「所以,如果沒有意外,我的義母……應該就是易白棠的生母。」

    「嗯。」商懷硯鎮定問:「你義母的手機號碼?」

    袁輝:「……」

    袁輝虛著眼睛:「你就不能跟我一起緊張一下?」

    商懷硯笑笑,再一指外頭的易白棠:「真應該緊張的人已經出去緊張了。」

    袁輝順著又看了一眼,覺得一拳頭打在棉花上,長嘆一聲,老老實實報出了電話號碼。

    商懷硯掏出手機,依照著袁輝所說的號碼一一輸入,只見手機屏幕上的號碼隨著數字的數字飛速自動篩選,直到停在其中一條錄入信息上。他對了對號碼,發現兩者確實一致後,微微一怔:「白棠的母親是膳意集團的老總?」

    他再點開手機名片的詳細訊息,看見自己的備註。

    膳意集團老總,董恩。

    膳意集團是一家連鎖快餐集團,董恩,董思真……

    袁輝:「……你怎麼知道?」

    商懷硯一晃手機,向對方展示早就存在手機里的電話號碼:「我認識的人比較多。」

    說著,按下通話鍵,將電話撥出去。

    商懷硯一邊等待電話接通一邊問:「你義母改過名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等等!你打電話想幹什麼?」袁輝嗓音都變了調:「我是摸了義母的寶貝照片和寶貝本子偷跑出來的啊!」

    商懷硯理所當然:「我當然要驗證一下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真是白棠的母親了。」

    話音未落,電話接通,一道中年女音自聽筒中傳出:「你好。」

    商懷硯嫻熟:「董女士您好,我是商懷硯,是商氏集團的執行總裁,我最近了解了膳意的運作,有投資入股的意思----」

    袁輝一嗓子:「義母!」

    商懷硯用手按了按話筒,瞪了袁輝一眼:你鎮定點,別壞我事。

    但聽筒另一側的董思真已經敏銳問:「小輝?這手機是誰的?」

    袁輝抖了抖,脫口而出:「是易白棠他男朋友的!」

    商懷硯:「……」

    董恩:「……」

    商懷硯鎮定說:「易白棠男朋友什麼的……只是我的私人身份,並不影響我們合同事項的商談。」

    董恩「啪」地掛了電話。

    袁輝悄悄站起來,悄悄朝另一道門走去。

    商懷硯冷冷說:「簽名推薦呢?想矇混過關嗎?」

    袁輝:「……」媽的,這種小事你也能記著……

    【Legume】

    第100章 我做錯了一件事。

    天空上的星星和月亮排列成一行,恰似離弦的箭,不知何時便要消失於遠方。

    一本老舊的牛皮本子靜靜放置在桌面上。

    它的封面很舊,綁繩卻是剛換的,厚厚內芯已經將牛皮封套撐爆,上下紙張的顏色也不盡相同,依稀是歲月的參差差異。

    易白棠坐在沙發上,看著這本筆記本已經看了很久了。

    也許我想要知道的一切都在這本本子裡頭。

    易白棠想,但出於某種倉促而生的不自在,他遲遲沒有辦法做出翻開筆記本這一簡單的動作。

    他將目光轉到坐在一旁的人身上。

    「怎麼?」商懷硯悠悠閒閒地喝咖啡。他做好等待易白棠糾結一整個凌晨的準備了。

    「除了這本筆記本之外,袁輝還有沒有給你什麼?」易白棠問,他希望藉助一點別的相關物品來增加自己的抵抗力。

    「沒有了。」商懷硯義正詞嚴,看到洗澡裸照的第一瞬間他就決定將其獨吞。

    「……」易白棠沒有懷疑。他默默移開眼,繼續糾結。

    商懷硯瞅了易白棠兩眼,擠到易白棠身旁,體貼問:「要不然我翻開來念給你聽?」

    「行,你翻開來念給我聽。」易白棠一秒不耽擱,飛快接話,接著他向旁邊挪了挪,雙手環胸,閉上眼睛,做好了準備。

    這速度也沒誰了。商懷硯要笑不笑,先按著緊緊閉上眼睛的人腦袋親了一口,接著才拿起牛皮本子,翻開封面。

    上了鎖的箱子突然打開,灰塵簌簌而下,塵封的過往暴露在天光之下,而它們早在時光之中老舊不堪。

    商懷硯摸著泛黃起皺的紙張,辨認紙張上潦糙倉促的字跡,一字一句念道:「……我做錯了一件事,我不敢回去,我不敢去見他……對不起,對不起……白棠,原諒媽媽,原諒媽媽。」

    易白棠霍然睜開眼睛,將牛皮本子從商懷硯手中奪過。

    他的眉心隆起,本子在他手中翻得飛快,十幾分鐘的時間,他已經飛快地將本子從頭到尾給翻了一遍。

    繼而他發現,有關自己的所有,除了開頭這一句話外,只在日記主人提起袁輝的時候偶爾提及。

    比如:

    「小輝今天開始上小學了……他們年紀一樣。」

    比如:

    「小輝的對於廚藝有很濃厚的興趣……他們一樣。」

    易白棠合上了本子。

    片刻後又翻開第一頁,認真看著落筆於第一頁的話。

    那些排列於暗黃色紙上的文字匆匆,橫豎撇捺,每一筆都向四方延伸,每一筆都想要逃跑。

    他有些不能理解對方。

    因為對不起他,所以一走二十年了無音訊嗎?

    易白棠沉默片刻,將筆記本重新丟回茶几上,對商懷硯說:「看完了,我們睡覺吧。」

    商懷硯:「……」

    失算了。

    他按了按額頭,目光在剛過十點的時鐘和被自己喝掉一半的咖啡杯上一溜而過。

    現在一點都不困,怎麼辦……

    今夜月光明亮。

    主臥的大床上,睡不著的並不止商懷硯一個人。

    易白棠在床上躺了半個小時也沒有躺出任何睡意,默不作聲向右邊翻了個身,接著又默不作聲地向左邊翻了個身,一翻就翻進商懷硯的懷裡。

    早在床上安好陷阱的商懷硯滿意地將易白棠抱個滿懷,一側頭,將親吻落在易白棠的脖頸:「睡不著?」

    易白棠確實睡不著。

    他頓了頓,肘部一撐床鋪,捏著商懷硯的下巴,吻上他的嘴唇。

    濕潤的口腔帶給易白棠不同於往日的安慰,他的舌頭在對方唇齒間翻攪著,粗暴的吮吸間聽見來自商懷硯咽喉的嗚咽聲,但這種宛如哀懇的聲音反而刺激了易白棠心中的欲望,他更加深入的品嘗這個屬於自己的男人,直到淡淡血腥味被舌尖嘗到。

    易白棠放開了身下的人。

    被放開的那一刻,商懷硯像是被黏在蜘蛛網上的獵物終於掙脫了束縛,第一時間扭過頭,狠狠喘上幾口氣,平息因缺氧而生的暈眩。

    接著他的下巴就被親了一口。

    一口之後,更多細密的親吻落在商懷硯的下頷處。

    這裡剛剛被易白棠的手捏出了紅痕。

    他一點一點吻著,想將那抹痕跡一口一口吃下去。

    他的手跟著撩起商懷硯的衣擺,帶著點薄繭的指尖在對方敏感腰側輕輕摩挲一下,就被主人猛地按住。

    易白棠:「?」

    商懷硯:「別……點了火待會就不好滅了。」

    易白棠漫不經心,又親了親對方嘴唇:「我負責滅。」

    商懷硯有點心動:「不,等等,我們先來說點正事……」

    易白棠冷漠:「你說你的,我做我的。」

    好有道理,商懷硯簡直無法反駁,如果是自己的事情他就從了,反正邊慡邊說或者慡完再說都是個不錯的主意。但現在是易白棠的事……

    他以絕大的毅力克制住自己,說:「很心煩?」

    易白棠確實不開心,所以他要做一點能讓自己開心的事情。

    商懷硯笑著和易白棠咬耳朵:「有沒有想過親自去了解過去究竟發生了什麼?」

    易白棠的動作停了下來,片刻之後,他爬起來,退後兩步,正襟危坐,目光炯炯看著商懷硯,眼神中透露出:真的能夠了解嗎?

    商懷硯也跟著坐了起來,他有點蠢蠢欲動,特別想摸摸易白棠的腦袋以資鼓勵。

    他清咳一聲,在欲望化作行動之前說:「對於這些事情,你了解多少?」

    易白棠:「不多。」他沉默片刻,「我知道在很早以前,我父母離婚,後來我就和大魔王在一起了。」

    商懷硯「嗯」了一聲:「你過去問過你外公這些事情嗎?」

    易白棠眉頭微皺:「我小時候問過一兩次,他不想說。後來我也沒有再問了。」

    商懷硯:「也就是說,現在再去問他也不會說?」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