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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5:24:03 作者: 去蓬蒿
被關押了許久,失血過多的墨雪度終於漸漸恢復了過來,藥人的蠱惑之力復原後,他救走了趙無寐。
日漸的相處里,墨雪度似乎明白了人類的感情。
可沒等到述說,就迎來了死亡。
她已經得到長生,不需要虛與委蛇了。
「抱歉,」趙無寐真心的抱歉,「長生這種事,如同權勢,只能獨享。」
殺了墨雪度,飲盡他的血,趙無寐一頭烏髮一夜之間成了及踝的銀髮,黑眸亦成了深不見底的幽綠。
她感受著身體里無盡的生命力,傲慢地微抬下巴,享受陽光的洗禮。
[叄]
百年權勢,哪有與天同壽來得痛快。
山河社稷。
她失了社稷,朝山河走去。
[肆]
新朝國泰民安,四海昇平,開國帝王青史留名。
後世。
其墓葬里有一幅畫像出土。
畫像之上,一雙鳳眸矜傲地睨了過來。
人們驚艷於畫上人的容顏,卻百思難解畫上人的身份。
博物館裡,趙無寐隔著玻璃看到了那幅古舊的畫像。
一雙鳳目含著戲謔的笑意,似與畫像重合了起來。
【大結局】
夕陽里,眠之飲了半壺酒,醉意綿軟纏綿。
她順著酒意舞劍,宣洩自己對世間的眷念。
身為這世上最後的神獸青龍,她有責任庇護世間安寧。
如今一道天裂橫穿了仙魔人三界,除了她無人能補上這道天裂。
長此以往,三界崩塌,萬物盡毀。
仙魔之戰,她避世而居。
神仙里有她的師兄,妖魔里有她的徒弟,他們為了族群的利益掀起戰爭,血流成河。
眠之勸誡無果,只能來到人間,讓他們盡情地殺,死後靈力重歸天地,哺育生靈。
誰知她那好徒弟,竟然拔出了上古魔劍,一劍殺滅了仙族,卻也劈得天裂,偷雞不成蝕把米,現在三界生靈都要為此陪葬。
眠之舞著長劍,腳步時而柔軟時而剛烈,這天要補,這徒弟也要殺。
她願意為了三界生靈犧牲,卻不能看著自己的徒弟在她的犧牲下苟活。
徒弟歸溟踏入了眠之避世的地界。
眠之感應到了,並不在意,自顧自飲酒舞劍。
待一舞畢,她收了劍朝旁看去,輕聲道:「你來了。」
歸溟手中的上古魔劍血跡斑斑,他道:「師尊,我知道您想以身補天,我來是想告訴您,不必如此。」
「我殺光了魔族,煉成了魔骨,只要再用十萬人的血灌溉,就能煉成補天石。師尊,」歸溟道,「此後,這個世間你我獨尊,如此再好不過,您不要做傻事。」
眠之聞言,微諷地笑:「十萬人?歸溟,你說得好輕巧。」
「我本以為,我能教化你,能教你學會愛護天下蒼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是我錯了。」眠之持劍指向歸溟,「我是要殺了你的,你要反抗就快些。」
歸溟看著自己的師尊,陰鬱的雙眸黑沉冷寂。
這麼多年過去,師尊還是不在意他。
他本以為殺了師尊的師兄就會好,殺了其他愛慕師尊的仙魔就好,殺光所有的生靈,只剩師尊就好。
她沒有別的選擇,只能選他了。
可師尊誰也不要,誰也不愛。
她的選擇只有一個——殺了他。
歸溟抬起上古魔劍,手指卻緩緩鬆開,任由魔劍墜了地。
「我不會反抗,師尊,您知道的,我不會反抗。」
眠之凝望著他,他當初還是一個小魔崽子,如今這麼大了,變得更壞更糟糕,糟糕透頂,糟糕到她不得不親手殺了他。
眠之把手中的酒扔了過去,道:「喝點酒再上路,不疼。」
歸溟沒有因為師尊要殺他而落淚,卻因為師尊這一點微薄的憐憫濕了雙眸。
他不舍地慢慢飲酒,小口小口,這財富資源能積滿半個魔界的妖魔,如今卻吝惜這半壺酒,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眠之的神情溫和了些,很久以前,魔崽子小小一個,奶貓似的不愛喝水,讓他快喝他也是這樣磨磨蹭蹭。
但再如何磨蹭,也有飲盡的一刻。
他垂下手,攥著酒壺待戮。
眠之的劍刺入了歸溟的心臟。
歸溟仍嫌不夠,鬆了酒壺握上長劍將自己扎穿。他吐著血笑:「師尊,我幫您殺死我自己,您會記得我嗎?」
眠之雙眸微濕,在歸溟期待的眼神里點了點頭。
夜色沉沉。
眠之埋葬了自己的徒弟。
她靜坐一夜,天明時分,化作原形青龍,朝天裂飛去。
這世間最後的神獸青龍,獻出自己的神軀、神魂、神力補了天。
天地復原,落起一場七天七夜的大雨來。
甘霖之下,生靈塗炭的仙魔兩界裡,熔岩血土沖刷盡,大地寸寸復甦,冒出了花草的青芽。
受大旱之苦餓殍遍野的人間,也終於迎來了雨露。
飢餓的人們仰望著天空,在大雨中喜極而泣。
「有雨了,落雨了,老天爺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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