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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6:56:09 作者: 殭屍嬤嬤
    隔著毛衣,他胸膛起伏,溫柔熨帖著她的後背,每一次呼吸都像一次無心之失,撩撥著敏感的神經,不給人留一絲躲避的空間。

    其實,已經不想吃飯了,他心裡這麼想著,喉結微動,同時感覺到身體的變化,是一種陌生的情動,仿佛每一寸都在留戀著她,不想放開,只想深入。

    但是啊,懷中人如此僵硬,興許氣氛還不到時候,他願意再等一等。

    於是鬆開手,依言煮飯去。

    一個小時後,實木餐桌前,兩人相鄰而坐,周措盛湯,鯽魚豆腐湯,熬成奶白色,香氣濃郁,另外還有一碟松茸炒肉,一碟青菜,不多不少,正適合兩個人進餐。

    「平時在宿舍做飯嗎?」他打破沉默。

    今蕭點頭:「有時間都自己做。」

    周措笑看著她,一邊夾菜一邊問:「你從小就這樣嗎?不讓大人操心,早熟懂事。」

    今蕭說:「這兩年成長比較快,十來歲的時候也不太懂事的。」

    「嗯?」周措想起上次在她外公外婆家聽她提過:「青春期叛逆?」

    今蕭點頭:「我中學時成績很一般,高三的時候早戀,被我爸爸發現,沒收了我的手機,更不准我跟那個男生見面,那段時間我和家裡鬧得很僵,反叛的個性被激出來,越不讓我做什麼就越要去做,結果導致成績一落千丈,後來高考落榜了。」

    周措很是詫異:「真的?」他難以想像:「所以你現在讀自考?」

    今蕭抿了一口湯,說:「那是之後的事,高考成績出來那天我和爸爸又大吵了一架,他動手打了我一巴掌,我氣不過,離家出走了。」

    周措問:「去哪兒?」

    「這兒,忘江。」今蕭語氣很淡:「那時不知天高地厚,不想待在縣城,以為自己有大好青春,前途無量,所以跑到忘江,找了一份工作,賓館前台,心想自己掙錢養活自己,就不用受家裡人的氣了。」

    「傻姑娘。」周措笑她。

    「不是傻,應該是蠢,」她說:「在外面待慣了,過年也不願意回去,後來我媽給我打電話,說爸爸查出了肝癌,已經是晚期,我剛開始不相信,過了一個月才回家,當時看見我爸爸瘦得脫了相,都快認不出來了。」

    周措靜靜看著她。

    「回去的第二天,媽媽帶我到醫院做肝功能檢查,怕我遺傳了慢性肝炎,她已經忘了我小時候接種過疫苗。後來在家吃飯,發現爸爸不和我們一起吃,他自己的碗筷也不和大家的擺在一起,怕傳染給我們。」今蕭緩緩吸氣,閉了閉眼:「你知道那種感覺嗎,他嫌棄自己,害怕連累家人,可是他都快要死了。」

    周措輕輕嘆息:「B肝病毒沒那麼容易傳染,除了遺傳以外,也就是輸血和性傳播,日常接觸沒什麼問題。」

    今蕭說:「那時有親戚來家裡探望,吃飯的時候戰戰兢兢,不大敢動筷子,我想爸爸都看在眼裡,所以很在意這個。」

    「吃飯而已,至於嗎?」

    她道:「畢竟有傳染性,人會害怕,可以理解,如果皮膚破損,與B肝患者的體/液接觸,是有可能被傳染的,但日常生活里也僅限於親密接觸而已……」

    周措看著她:「親密接觸,比如呢?」他靠近,伸手扶住她的後腦勺:「像這樣嗎?」

    話音落下,他傾身含住了她的嘴唇。

    今蕭愣怔,抬手按在他胸口,下意識往外推了推,他鬆開些許,垂眸看她,似乎一笑,接著又吻了下去。

    今蕭屏住呼吸,手指緊抓他的衣裳,過了一會兒,憋不住,起唇喘息著,他趁虛而入,舌尖探了進去。

    很早以前就想對她做的這件事,此刻終於如願了,他感覺非常舒服,非常滿足。

    周措在她嘴裡嘗到了鮮濃的魚湯的味道,撤離的時候,看見她唇瓣濕潤,整張臉燙得緋紅,薄薄的呼吸噴灑在他臉上,他登時還想繼續,她卻別開頭,眉尖微微蹙起來。

    好吧,他妥協,只碰碰她的唇角,又親親她的臉頰,然後慢慢鬆開手,回歸原位,依舊是衣冠整潔,斯文有禮的模樣。

    今蕭木在那裡,過了一會兒,平復呼吸,默然拿起調羹,低頭喝湯。

    第23章

    周措也默了一會兒, 夾菜, 吃飯,飲湯,然後若無其事地開口:「剛才說到哪兒了?」他目光溫和, 淡淡掠過她的臉:「你繼續。」

    這一刻,今蕭不知為什麼,心裡冷靜得有些詭異, 之前駭然驚起的彷徨無措與暗潮洶湧都在他進退自如的姿態里一點一點消磨, 每次與他相處,都有這種感覺,就像一個透明的玻璃杯,被摻進滿滿溫熱的柔情水,眼看它冷卻,然後倒掉,又變回一個空的杯子, 可是杯中殘留水痕,與最初那個什麼也沒有的玻璃杯還是一樣的嗎?她不知道。

    但她不能落入一個遊刃有餘的調情手段里,不能被忽遠忽近的撩撥所掌控,是的,他在按照自己的意願操控一切, 是應對女人的天賦, 亦或熟能生巧, 總之,今蕭用了一個不算聰明的辦法抵擋這一切, 她命令自己去想Ailsa,只要想起Ailsa,想起那天在度假酒店的宴會廳,她哀傷地靠在周措肩頭,說:「如果從來不認識你,該有多好?」如此,她的心就沉下去,不再受暗涌驚擾。

    「我不記得了。」今蕭回答他的話,不再放任自己傾訴往事。

    周措淡淡凝視她,臉色溫和依舊,並不介懷。

    他今夜胃口很好,吃過飯,點一根煙,坐在椅子上靜靜看著她。今蕭眼帘低垂,沒有回應他的目光,只是默然開始收拾碗筷。

    「放著吧,」周措說:「一會兒我自己來。」

    「沒事,」她說:「我動作很快,你休息吧。」

    周措笑了,握住她的手腕:「我又不是叫你來做保姆的,這麼勤快幹什麼?」說著按熄香菸,起身倒掉剩菜,把碗碟收進廚房,放入水池旁的洗碗機里,然後擰了一張抹布,擦拭餐桌,接著返回廚房洗手,動作不緊不慢,但並不是她想像中什麼也不會的樣子。

    「去客廳坐坐?」他擦乾手,來到桌前,彎腰將她從椅子上抱起來。

    「我自己走。」今蕭忙說。

    周措低頭看她:「可是,你得習慣我抱你。」他稍稍貼近:「還有親你。」

    今蕭肩膀微縮,睫毛不安顫動,他又是一笑,抱她走到客廳沙發坐下,左手仍舊攬著她的腰,右手去拿遙控器,電視打開,有了雜音,但願氣氛能夠稍微緩解。

    「你那場早戀,後來怎麼結束的?」他問。

    今蕭想從他腿上下來,可是不敢亂動,於是就那麼僵硬地坐著,然後僵硬地說:「自然而然就結束了。」

    「為什麼?」

    「人生軌跡不同,分開是遲早的事。」

    周措看著她:「你們是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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