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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6:56:09 作者: 殭屍嬤嬤
    裴若搖頭道:「我可沒那個能耐,只是對烹飪很感興趣,正巧準備開店,學一些專業技能也好,省得以後被騙。」

    安華擰著眉頭要笑不笑,糾結半晌,說:「如果你真想學東西,可以到我們酒店餐廳來試試,我給你開後門,讓你熟悉一下流程,比你去培訓班強多了。」

    裴若愣怔,想了想:「你要我給你打雜?」

    安華勾起嘴角:「換個詞,做學徒。你們店裡裝修至少需要幾個月吧?我建議你這段時間可以重溫一下管理課程,報一個學習班,早上上課,下午到我們酒店見習,幾個月學到的東西足夠應付一家獨立餐廳了。」

    裴若聞言有點心動,遲疑著,一時不語。

    「慢慢考慮,不著急,」安華說:「我保證不會剝削你。」

    裴若輕哼一聲,瞥他一眼,忽而想到什麼,問:「周措這兩天跟你在一起嗎?」

    安華微愣:「哦,對。」他說:「去山裡轉了轉。」

    「你們還挺悠閒嘛。」

    安華看著她,想說點什麼,但似乎不到時候,搖搖頭,決定暫且放一放,以後再說。

    第21章

    小仲做完第四次植皮手術以後,傷口面積已不到百分之六, 並且持續降低減少, 身上的針管、尿管、鼻胃管都逐漸拔掉了,心電圖和嗎啡裝置等儀器也都撤走, 今蕭和母親以為最難的日子已經熬過去, 以後就是數著天數做復健,就等出院了。

    她們都沒有想到,復健是一個漫長又折磨的煉獄過程,一切才剛剛開始而已。

    燒傷創面癒合後,小仲很快穿上壓力衣, 並在復健師的幫助下迅速進入局部肌肉的收縮鍛鍊。他已經在床上躺了太久,四肢已經開始萎縮,那天試著坐起來,讓雙腿放下床沿,結果沒過一會兒就充血腫脹,四肢變成深紫色,並起了大大小小的水皰, 異常嚇人。

    燒傷瘢痕又緊又硬,缺乏彈性, 需要進行主動或被動的按摩和牽拉使肌肉和關節恢復活動, 這個過程非常痛苦, 仿佛把皮肉生生撕裂, 而且效果緩慢,早上做完, 不到下午皮又變緊了。

    除了疼痛、皮膚破損、乾裂出血以外,還伴隨著傷口結痂帶來的發癢,大面積發癢,不能抓撓,只能靠拍打和冰敷緩解,這使他情緒變得無端暴躁,心煩易怒。

    周五今蕭過去,到醫院,母親提醒,讓她儘量不要在他面前走動,他耐心極差,輕易就會發脾氣,毫無緣由。

    今蕭默然走進病房,看見小仲半躺在床上,淺色病號服,露出來的地方穿著黑色壓力衣,他腦袋的紗布已經拆掉,頭上長出發渣,左臉也露出來,接近下顎那小塊地方紅潤浮腫,凹凸不平,護士為他戴上壓力面罩,只露出眼耳口鼻,他淡淡掃過來,那樣子還稍微有點嚇人。

    今蕭上前,觀察他的狀況,然後坐到一旁,溫言詢問:「今晚的復健課程做完了嗎?」

    游仲不搭理她,低頭拍打自己的手臂和大腿,應該是皮肉又發癢了,今蕭伸手幫他一起拍,忽然不知道哪裡弄疼了,他異常不滿地「嘖」一聲,說:「你要是覺得不耐煩就別動我,不用勞駕你。」

    今蕭略收回手:「對不起,我跟你道歉,別生氣。」

    他別開眼,不予理睬,過了一會兒,忽而語氣嘲諷地問:「聽說你上周回老家了,好玩嗎?」

    今蕭微愣,道:「不是玩,是帶兩個客人去旅遊。」

    「那不就是玩兒嗎?」游仲嗤笑:「我說呢,誰會不厭其煩地往醫院跑呢,就算只是每周一次,你都已經覺得夠了吧?」

    今蕭屏息沉默,決定安靜待著,閉口不言。

    誰知游仲又煩躁起來:「你不想搭理我就別在這兒杵著了,擺臉色給誰看?」

    今蕭暗自深吸一口氣,終於明白母親先前的擔憂是怎麼回事了。

    第二天到醫院時,正好撞見他換藥,今蕭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目睹他的傷處,四肢與腰側,一塊一塊不規則的深紫與暗紅,黑斑、浮腫、充血,有的地方透明,有的地方起皺,有的地方像生肉,有的地方像烤熟的肉,拼湊在一起……

    今蕭攥緊手指,整個心臟猛地揪住了。

    游仲打量她的反應,冷聲問:「你在想什麼?是不是覺得很噁心,很想吐?」

    今蕭沒有回答,游仲見她眼眶濕潤,鼻尖泛紅,心裡也不大舒服,別開了臉去。

    「你今天看見小仲的腿和腰了嗎?」游母問。

    今蕭「嗯」一聲。

    游母忍不住哽咽抽泣:「我好好的兒子,漂漂亮亮的兒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沒有害過人,也沒有做過壞事,為什麼讓他遭受這些?沒道理啊,這說不過去啊……」

    今蕭攬住母親,狠狠嘆了幾口氣,穩住情緒,安慰道:「會好的,以後會好的,再過些日子他就能出院回家了。」

    母親搖頭,淚流不止:「回什麼家?沒有家了,房子、存款,都沒有了,外面還欠著一大筆債,蕭蕭,我真的覺得好累,為什麼你爸爸走得那麼早,為什麼他不在天上保佑我們?」

    今蕭知道她終於繃不住了,這麼長時間的殫精竭慮、提心弔膽,總會繃不住的,這樣也好,發泄完,至少心裡不會堵得慌了。

    ……

    晚上,照例是住賓館,母親這兩日也和她待在一處,並不回二叔二嬸家。夜裡洗漱完,母女倆躺在床上說話,一言一句,閒雜瑣碎,聲音浮蕩在簡陋的空間裡,讓人困頓疲憊。

    母親很累,不多時沉沉入夢,今蕭看看時間,不到十點,她想翻翻書再睡,奈何房間裡只有牆上一盞鋥亮的白熾燈,光線晃眼,她怕打擾母親休息,也就關燈歇下了。

    手機在這時忽然響了一聲,是簡訊提示,她從枕頭底下拿出來,點開收件箱,看見了周措的名字。

    那天,他說會忙碌一段時間,果然這一整個星期沒有再見他,也沒有通話,仿佛失去聯繫。

    所以此刻愣了愣,點開信息,看到他問:「在幹什麼?」

    今蕭屏住呼吸,在被窩裡輕輕翻身,背對母親,打字回覆:「準備睡了。」

    發送完,她想了想,點開設置,把手機調成靜音狀態。

    「這麼早?」

    「嗯。」

    沒過一會兒,屏幕亮起,他又問:「你在南華?」

    「對。」

    「幾時回來?」

    「明天晚上。」

    不多久,他回覆:「我來接你,好不好?」

    今蕭看著這句話,尤其後面三個字,以及那個問號,心頭突突跳動,手指磨蹭手機邊緣,一時不知該回什麼。

    這時簡訊又進來,沒有糾結上一個問題,他隨意道:「你不用聊天軟體嗎?現在很少有人發簡訊了。」

    這個比較容易回答,她道:「有下載,但不常用。」

    因為很少與人閒聊,講事情都直接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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