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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6:55:18 作者: 木蘭花開
    韓琦冷著嘴角,對張嵐的話不置可否,臉上的神情未變分毫,只是原本就如墨深沉的眼眸更暗了三分。

    風吹散了本就稀薄的陽光,院子裡那些即使精心打理扔抵擋不了枯敗命運的落葉隨著午後的風輕輕飄落,看著那枯黃的葉子如何也憶不起它曾經的青春蒼翠……

    剛剛還惶惶不安的李亦亭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純淨而真摯。

    十年如一夢,她認識韓琦整整十年,在他身邊也待了整整十年,用自己最美麗的青春年華陪著他,陪著一起笑也陪著一起哭。十年倏忽已過,除了他眼底越來越深的憎恨,除了她眼角越來越明顯的細紋。一切一切猶如夢一場,可諷刺的是對於她來說,這卻是一場永遠不會醒的夢。

    「知道嗎?這是你五年來第一次給我打電話。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手機能想起這首『becauseyouloveme』,即使它是你和從容的定情歌……是不是覺得我有點自虐傾向呀?」李亦亭揚了揚手機,笑的自嘲。「可惜這個第一次,仍然是為了她。」

    「我警告過你的,不要動她。為什麼總是一次次逼我,真的以為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嗎?」韓琦無視她的控訴。

    「嵐姨其實沒必要拿當年的事來說,你又怎麼會因為我救過你而稍有仁慈……」

    「夠了,不用再扯開話題。就像你說的,你替我擋的那一刀並不會改變任何事情。」

    「好!」李亦亭收起臉上的哀傷與自嘲,「你跟我一樣傻,總是眼巴巴的湊上去掏心掏肺的,卻被人棄若敝屣。不管是嵐姨威脅她,還是照片登出來之後,她有找過你嗎?沒有,她寧可跟我談判,也沒讓你出手。為什麼,因為現在對從容來說,你已經不是她的守護神,你什麼也不是。」

    韓琦瞬間變得猙獰無比,蓬勃的怒氣頃刻間籠罩了李亦亭的全身。他伸手掐住她的脖子,狠狠地,「就算我什麼也不是,那你又算什麼,憑什麼動她,又怎麼敢如此一而再的傷害她。你憑什麼,憑什麼……」

    李亦亭的臉在他的手下一點點漲紅,每一下呼吸都讓他的手掐的更緊一分,氧氣漸漸稀薄……她知道韓琦真的想掐死他,在他的眼底她看到了嗜血的殘忍。莫名的,她的耳邊響起了那首『becauseyouloveme』,通紅的眼眶裡忽然揚起一抹奇異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慶端午,這個周日再更一章哈哈

    誰是誰的菟絲花

    落葉片片飄落,為蕭瑟的庭院更添幾縷淒涼之感。其中有一兩片輕輕的飄落在了李亦亭的身上。她跪倒在糙坪上,摸著自己的脖子,細細的呼吸著,每一下似乎都十分的艱難。頸間是清晰可見的淤痕。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她沙啞的喉嚨間發出,細若蚊吟,「其實我從未奢望過能跟你在一起,我知道,即使沒有從容,還有喬以函,而且你母親也根本不會容許我進韓家的門。……韓琦,為什麼你愛的不是我,為什麼……」

    空曠的庭院裡,只有風和落葉在傾聽著她低訴,傷痕或許能愈,而執念又何時能消。陽光柔柔的灑上她的臉龐,那依舊慘白的臉龐……

    韓琦開著車疾馳在馬路上,陰雲密布的臉上是無處宣洩的壓抑。她們個個都說愛他,卻用她們的自以為是的愛來傷害著他最愛的人。這樣的愛,無異於一把把利刀,斬斷他和從容之間的聯繫。李亦亭說的沒錯,他再也不是從容的誰了,再也不是了……

    踩盡油門,任風灌進他的每一根血脈,無數畫面在他的腦海里閃爍,那歡欣喜悅的,幸福甜蜜的……最後定格成從容轉身的背影……耳邊響起她一聲一聲的呼喚:韓琦,韓琦……越來越淡越來越遠……接著是刺耳的剎車聲……

    從容一個人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名邸,一開門就被滿室夜風驚了個冷顫。意外的抬眸,便看到陽台上那個頎長的背影,沁涼幽寒的月光,在他身上安靜流淌,獨孤而清冷。

    「什麼時候回來的?凌伯伯的病情……」從容有些驚訝的邊問邊打開客廳的燈,燈亮後的剎那她的問話也戛然而止,就在她看清凌子墨胳膊上金絲暗紋的黑布時,那是凌家特有的花紋,她在三年前梅林去世時見過。難道……

    震驚的望向他,他也靜靜地凝視著她,或者說靜靜地讓她凝視,沒有去遮掩臉上的疲倦和眼角的悲痛。凌子墨的神情已經告訴了她答案。

    「對不起……」從容走上前抱住他,雙手緊緊環著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對不起,這個時候一直不在你身邊。

    被夜風浸染過的冰冷軀體在她的擁抱下漸漸回暖,凌子墨伸手輕撫她的秀髮,無聲喟嘆。

    兩人在月光下靜靜相擁,一室靜謐,定格的畫面溫暖而唯美,這一刻是否有人期待永恆。

    「對不起……」又是一句輕輕的道歉,卻來自凌子墨。從容一愣,不解的抬頭。

    凌子墨緩緩抬手撫上她的眼瞼,那裡面是讓他心疼的疲憊。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卻奪走了她眼裡的單純快樂。

    「對不起,在希臘的時候我曾答應過你那些人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從容的身體一僵,原來是指這件事。其實鬧的這麼大,又怎麼瞞得過他呢。

    從容垂眸,避開他的眼神,重新埋進他的胸膛,輕輕的搖了搖頭,「那些人並沒有出現,只是沒料到她們手中還留了一份照片。……你不用說對不起,已經處理了。」

    「我看到報導了,解決的很漂亮。」凌子墨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她的背,臉上神色莫名,「現在才知道我的從容原來是這麼能幹的,可是為什麼我卻不覺得高興呢?」

    從容沒動,她知道他已經收起了剛剛的悲痛。凌子墨從不輕易將自己的傷展露在人前,即使是她面前,他所需要的安慰也只是一個擁抱的時間。

    「太能幹了,會讓我覺得你越來越不需要我,那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凌子墨的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語氣輕柔甚至還隱隱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

    但從容知道這裡面的試探遠大過於調侃。

    「怎麼,你喜歡菟絲花嗎?」菟絲花,只有依附於他人吸取養分才能生存。

    凌子墨笑,為她可愛的形容,「不喜歡,但還挺期待你變成一朵菟絲花的。」

    從容閉上眼,沉默不語。曾經她也想成為一株攀援在愛人身上的菟絲花,盡情的享受他的寵愛。卻從來沒想過菟絲花有也有無處可攀援的一天,那是最致命的悲哀。如今,她早已不是那朵菟絲花也不會再讓自己成為一朵菟絲花了。

    一時之間,又是滿室沉靜,只有相互的心跳與沉穩的呼吸聲纏繞耳邊。

    「怎麼在記者會上要主動提及還有另外一批的照片?」凌子墨再度開口,已是另外一個話題,似乎之前的談話完全沒有發生過,其實他們都知道,有些話題是無法找到結果的,所以習慣了兩人之間各種形式的戛然而止。

    「既然已經要演這麼一齣戲了,當然是要杜絕一切後患,我不想以後還有人拿另外那些照片來威脅我。至於陳導和致均哥,他們不會問我緣由的。」從容緩緩道來。

    「什麼時候知道是李亦亭的?」

    「也是因為這次。」忽然意識到什麼,從容驚覺抬頭,「我能應付,她不敢拿我怎麼樣的!」看著凌子墨不置可否的神情,又溫軟的補了句,「這段時間你也沒好好休息,接下來還要操心凌伯伯的身後事呢。」

    「不用這麼緊張。」凌子墨好笑的拍了拍她的臉頰,「我又沒說要做什麼。最近操心的事情是很多,都好多天沒好好睡覺了,所以今天你要分半張床給我。」說完就把自己那180公分高的身體倒向她,壓的從容一陣踉蹌。

    「別玩了,真會摔的。我可扛不動你。」

    「我抱得動就行。」凌子墨話音剛落,就順勢把從容打橫抱起,惹得她驚叫出聲。

    凌子墨抱著她在客廳里連著轉了三圈,直到確定把她轉暈了才放到了沙發上。從容驚魂未定的喘氣,不滿的狠狠白了他一眼。凌子墨從不吝展示他的瘋子本色。

    凌子墨半蹲在她身前,幫她順著背,嘴角噙著一抹是有若無的笑意。等到她氣息漸穩,臉上的cháo紅也褪去後,便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黑布,與他胳膊上一模一樣的金絲黑布,戴在了她的右手臂上,從容怔楞的看著那栩栩如生的駿馬圖案……

    「能陪我戴孝嗎,到葬禮結束。」詢問,卻在動作做完之後。

    從容震驚的抬頭盯著他,嘴邊的話卻在他深如墨淵的眼眸凝視下,吞了回去。伸手摸著那繡工精緻的圖形,便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韓氏大樓,總裁室。

    「阿琦,你怎麼不聽醫生的話多留院觀察兩天,真出了事可怎麼辦。你這個車禍可大可小,不管怎樣也要等檢查報告出來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內出血……」辦公室里隱隱傳出一個女人著急的聲音,但也始終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正被她勸著的人從頭到尾不發一言。

    凌子墨已經煞有其事的在門口站了一回,眼看秘書室里的兩位小姐對著他目瞪口呆,一副完全無意為他通報的樣子,而房間內那漫長的絮叨顯然也沒有停止的意思,便自己動手敲起了門。不知道自己那邊的員工有沒有這麼花痴,得叫榮軒好好整頓整頓,簡直太不專業了。

    而正被凌大少腹誹的兩位花痴小姐依舊如故的在心裡流著哈喇子,終於見到了財經界帥哥排行榜第一的凌子墨,果然如傳言所說,就一個字:帥。說起來韓琦也是名聲赫赫的才俊一名,但在李亦亭的高壓之下,誰也不敢對著BOSS犯花痴,所以只能把積蓄的能量全部散發到偶爾到訪的客人身上。

    「天大的事也別來煩……」還未等張嵐語氣不善的話音落地,門已經被推開。正準備發怒的張嵐在見到是凌子墨時臉上的神情在瞬間變了數遍,怒意也硬生生的壓了下去,轉成了僵硬的一句問話,「凌先生到訪,不知有何貴幹?」

    凌子墨迅速了掃了眼房間裡場景,韓琦正坐在辦公桌後的高背椅上,整個身體幾乎都陷進椅子裡,身上的格子襯衫已經是皺巴巴的。正拿著煙的右手手腕上綁著紗布,敞開的領口也隱隱可見纏繞著的白色繃帶,面前的菸灰缸里對著滿滿的菸蒂。他微垂著頭,似乎在很認真的發呆,至於房間裡是一個人在咆哮還是兩個人,他並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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