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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去了醫院對面的咖啡店，這個時間，店裡沒幾個人，她們選擇了一個僻靜的角落。

    「林先生的胃的確不好，這應該與他的工作和生活方式有關，關於這個，你應該也知道，我就不多說了，」宋雅安攪著杯子裡的咖啡，給自己定了定心，「李小姐，我覺得林先生的傷口是他自己弄出來的，之前他也有過很多次這樣，有時候是拳頭，他會直接告訴醫生，是他打沙袋弄的，有時候是胳膊啊，腿啊之類的，都是嚴重的外傷，但是從來都沒有作案人，而且從傷口角度看來，更像是----」

    後面那個詞，宋雅安沒說，她覺得林安歌是在自殘，看過了太多次這種事情，她依舊沒辦法覺得習以為常，林安歌是來醫院頻率最高的一位股東，不是談投資，而是看病，所以才會有了十八層的這個專用病房。

    要是以前，宋雅安可能繼續會沉默下去，但是現在有了李小酒，他們護士站的人都看得出來，林先生是真的疼這位李小姐。

    林先生面上雖然可能有些冷漠，但是其實卻也算是個體貼的老闆，在十八層工作的她們，沒少被其他病人或者家屬為難過，只有林先生是例外，他最大咖，卻也最體貼，就算是有一回被實習護士扎錯了針，也只是嘴上念叨了兩句要扣工資，實際上財務那邊根本就不知道這麼一回事。

    所以，宋雅安想試試把這件事告訴李小酒，看看李小酒有沒有辦法。

    「李小姐，這件事我說出來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宋雅安頓了頓，繼續開口，「你能不能不要告訴林先生，是從我這裡知道的事情。」

    李小酒心裡驚濤駭浪，面上卻沒什麼變化，她笑著點頭答應下來，問了護士長家住在哪裡，甚至還順路將人送到了家裡。

    宋雅安說的那些，都是為了林安歌好，李小酒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她卻怎麼也不能將林安歌與「自殘」這種行為聯繫起來，林安歌在外人眼裡，就是站在金字塔頂尖的那波人，不管是家庭事業還是什麼，只有別人艷羨他的份兒，沒有他不如別人的地方，這樣的人，怎麼也不該會……

    在廚房做飯的那會兒，李小酒就收到了宋雅安的微信，說是林先生好像經常因為這種事情來醫院，頻率還挺高，當時李小酒就留了心思，約了宋雅安晚上下班單獨聊聊。

    那會兒她想了很多，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林安歌就是在醫院的樓梯間裡，對著牆壁拼命砸，手上全是血也不在意，那時候還是他自己包紮好的，後來有一回，他本來已經快要長好的手又受了傷，看起來也像是因為撞擊了什麼東西弄的，但是林安歌自己卻說是開車的時候不小心弄出來的，當時她就看出來他在騙人！

    何況現在，李小酒見過太多次林安歌開車，知道他車技一流，怎麼會讓拳頭傷成那樣？林安歌就是個大騙子。

    李小酒將咖啡都喝下去，煩躁的把杯子往前推了推，宋雅安說林安歌今天的傷口從角度和深度上看起來都像是他自己弄得，而且還挺深，李小酒又忍不住將他的傷口和那件帶血的襯衣聯繫起來，他真是……

    也不知道他吃沒吃東西，李小酒又回了醫院。

    李小酒推開病房門的時候，林安歌滿臉愕然，他趁著李小酒沒注意，將剛才從醫生那裡要來的兩片安眠藥藏在了身後。

    李小酒走過去，林安歌正用左手拿著杯子，打算側身放到桌子上去，她坐在他床邊，幫他把杯子接過去，然後不動聲色的伸出手來：「你手裡的是什麼？」

    林安歌的拳頭忽然攥緊，他看著李小酒，喉結動了動，呼吸沉沉。

    李小酒的手舉在空中，沒有要收回來的意思，林安歌也攥著拳頭不動，兩個人無聲的對峙。

    李小酒腦海中循環播放著林安歌當初酒醉時的告白，當初她以為那是他的胡言亂語，現在看來，卻更像是情感訴求。

    「你身邊不要有別的男人，我身邊不會有別的女人，然後我們在一起，我保護你，小酒，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不讓你出任何的意外。不對，你身邊乾脆不要有任何人好了，男人會欺騙你，女人會欺負你，小動物可能會抓傷你，朋友可能會傷害你，陌生人也可能會傷害你，只有我，會好好保護你，好不好，恩？」

    那段話是林安歌自己說的，現在想來，竟然覺得他不是在莫名撒嬌，而是在清晰明確的對他提出要求，這男人哪怕酒醉，也清醒的要命，李小酒不理他，直接伸手去掰他手掌。

    林安歌攥的緊，李小酒要趴在他身上，才夠得到他左手，她心裡憋著一股氣，非要看看是什麼東西才行，但是卻連他一根手指頭都掰不開，李小酒用了很大的力氣，但是沒有結果。

    她抿唇起身，再也沒看林安歌一眼，那個病人專用的小桌子和之前相比，只是挪了地方，上面的食物絲毫沒有被人碰過的痕跡，李小酒挨個打開看了眼，所有的湯都是完好的，林安歌一口都沒喝，她燉的雞肉，他也一塊都沒吃。

    他受了傷住在醫院，晚飯都沒吃，居然還有那麼大的力氣，李小酒站在原地，儘量掩藏眼眶裡的眼淚，她不知道林安歌到底發生了什麼，卻能夠明白，他一定很辛苦。

    她其實，很心疼他，可是他什麼都不說，她什麼都不知道。

    李小酒抹了把眼淚，一次一個盤子，把它們一個個拿到廚房去，等她來拿最後一份當歸雞肉的時候，林安歌看到李小酒又抹了把眼淚。

    他掀掉被子起身，跟著她一步一步到了廚房，所有的食物都被她倒掉了，沒有一點剩餘。

    林安歌在李小酒轉身離開之前從背後擁住她，他不敢動右胳膊，怕碰到傷口會讓她擔心，只用左臂緊緊的制衡住她，然後舒展了掌心，上面靜靜的躺著兩粒白色的藥片：「我怕晚上睡不好，明天就會沒精神，到時候你會擔心，所以跟醫生要了安眠藥，我也不是嫌棄你做的菜才沒吃的，你忽然扔下一句話就離開，我怕你回來沒得吃，所以在等你。」

    今晚林安歌說話的語氣，分明不及之前他故意軟下聲音那般，但是卻莫名讓人覺得心疼，李小酒忍了忍眼淚，狠了狠心，問他：「那你告訴我，你的傷口怎麼來的？」

    林安歌選擇了沉默，他沒說話。

    李小酒從他懷裡掙脫，就看到他臉上精神也不好，耷拉著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李小酒吸了吸鼻子，開口：「那你明天再告訴我。」

    「那今晚呢？」

    「今晚我有工作，之前的劇本出了問題，你應該知道，喬寧那個角色，許岩打算換掉，不管是演員，還是劇本角色，後續問題需要我們一起討論，時間比較急，明早就要出結果。」李小酒頭腦清晰的開口說道，她隱隱有一個猜測，不知道準不準，只能用這個方法，來試探一下。

    「能不去嗎？」林安歌嘴唇已經有些乾裂，從下午到現在，他滴水未進。

    「不能。」

    李小酒越過他，直接出了門，再沒給他一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