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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6:48:52 作者: Catchen
大半個中國走過之後他才有勇氣回去繼續之前的生活。
……
五年後。
電視裡一個台灣籍的男歌手在唱歌,江洺站在陽台上點了根煙慢慢聽著,歌名是什麼他不知道,但是男歌手的聲線很好聽,有種遺世天外的孤涼。
「生來為了認識你之後與你分離。」
「以前忘了告訴你,最愛的是你,現在想起來,最愛的是你,紅顏難免多情,你竟和我一樣。」
生來為了認識你之後與你分離……
江洺在聽到這一句的時候乍然想起了陸焜,那一刻,他如孩子般淚流滿面。
這個男人離開他多久了?
五年,整整五年了。
江洺顫抖地吸了口煙,五年裡,他把生活過成了一條直線,沒有交一個新朋友,沒有去過一次酒吧,除了上班以外的時間大都呆在家裡,他看書,看電影,去健身房跑步,游泳……
除了不快樂,其他都很好。
家中一切也始終保持著陸焜在時的樣子,他所有的日常用品都擺放在原位,衣服整齊地掛在衣櫃裡,隨著換季更替拿出來,再收起。
就像他從未離開一樣……
江洺又變回了以前那個安靜的人,可陳麥覺得他的安靜是被現實打壓著,挺不起來的模樣,而不是真正的放下。
也沒有人敢在江洺面前提陸焜的名字,和「kun」同音的都避諱,第二年好了一點,偶爾他還會笑了,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
江洺試著拿過去和陸焜的記憶去度過餘生,可是那一段真的太短了,他回味了五年,其中很多場景都反覆被想起過,直到今天江洺突然驚覺,他永遠都忘不了陸焜,也永遠沒法再像愛陸焜一樣去愛別人,於是他選擇用自己的方式結束這一切。
……
陸遠出獄當天江洺就帶他去了陸焜的墓地,在此之前江洺沒有跟陸遠透露過陸焜的死訊,只說他去南方做生意去了。
陸遠跪在陸焜的墓前涕泗縱橫,這個孩子無法接受自己最親的人就這麼離他而去,比幾年的牢獄之災還要讓他崩潰無助……
江洺站在一旁面色沉靜,他嘴裡叼著煙,望向遠山的雪,山上的林,像極了多年前的冬日。
那天,江洺沒有回頭再看一眼陸焜的墓碑,他心裡生生念念的是:「焜哥,等我。」
誰都沒想到江洺選擇的結束方式竟然是…死亡,他自殺在家裡,一整瓶安眠藥吃下去,死得很平靜。
自從陸焜走後這幾年陳麥每隔一兩天就會給江洺打個視頻電話,那天她打了好幾遍都沒人接的時候突然心慌得厲害,她放下電話趕緊定了回國的機票。
只是她趕到家的時候江洺已經走了兩天了……
他身上穿著一件帶血的毛衣,是五年前陸焜離開時穿的那件。
他,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兩個月後,陳麥辭去了空姐的工作回到家鄉,也許是江洺的死讓陳麥頓悟了,她突然想明白什麼對她是最重要的,於是她找到吳野,問他願不願意娶她……
吳野當然說願意,這一天他等了太多年了。
陳麥沒有讓吳野給她買任何一樣類似鑽戒的貴重東西,而是要走了吳野手上那串戴了幾年的佛珠,陳麥說她很早之前就想要了。
只是那時候她覺得自己沒有資格。
陳麥和吳野結婚之後跟他去了很多地方,每到一處吳野都會把自己曾經的經歷講給她聽,倆人一路歡笑,看盡祖國大好河山。
之後一年陳麥懷孕了,她和吳野回家鄉開了個小店,日子不像之前那麼飄忽不定,卻安穩幸福了很多,他們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屬,也相信江洺和陸焜在那頭早已團聚,像他們之前許諾的那樣,在一個依山傍水的地方,餵馬劈柴,終此一生。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如果有人問江洺,過去二十幾年有什麼值得懷念的,他肯定會思考很久,然後淡淡地回一句:「沒有。」
其實也不是沒有,而是那一段記憶不能與別人分享,因為記憶之閘一旦打開,心魔就會放出,那段過往,江洺曾經情願至死都被它折磨,仍感樂此不疲……
他們相遇那一年是2012年12月21日。
那是一個從上一年複製過來的冬天,同樣北風蕭瑟,天寒地凍。
江洺之所以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這個日期被標註了不同的意義,傳說中的世界末日。
當然了,根紅苗正的大好青年們多數是不信的,但他們還是以此為由頭出去狂歡了一把,江洺和他的警校同學就在這些人當中。
起初江洺不願意去,畢竟他這人不愛湊熱鬧,但是架不住胡來一個勁兒地勸,說畢業後好久沒聚了之類的話,所以就算江洺不願意去也得跟著,不然就太掃興了。
兩個寢室,八個人吧大概,在一家韓國烤肉自助狂吃了一頓,都是大老爺們,一個比一個能吃,臨走的時候老闆看他們的眼神是極其複雜的,大概的意思是:「走吧!快走吧!千萬別再來了!」
原因不僅是他們太能吃了,還有就是其中兩個人要走了店裡同一個漂亮女服務員的電話號碼,兩人借著酒勁兒還打賭誰能先追上。
這個漂亮小姑娘是不是准老闆娘大家都不清楚,但從老闆幽怨的眼神里能看得出來,他老人家非常、極其以及特別的不高興。
吃完飯一票人又要去酒吧耍,那是江洺第一次去拿鐵,在這之前他聽陳麥說起過幾次,就是沒去過。
拿鐵那時剛開業不久,優惠活動還沒有截止,一票人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廣告牌上寫著:「末日狂歡夜,全場七折!」
開業季碰上傳說中的世界末日,誰也不能說這是空口無憑找噱頭,所以這一天的夜場出奇得火爆,人把舞池都擠滿了!
江洺他們來到提前預定好的卡台坐好就有人跟服務員點了一瓶洋酒外加果盤什麼的,過了會兒服務員把這些端上來開始調酒。
胡來從桌上拿了一杯酒遞給江洺,和他開始聊近況,很快一杯酒就下肚了。
桌上那瓶洋酒也已經見了底,服務員又提過來一筐啤酒,目測有二十多瓶吧,本來酒量就不太好的江洺又被胡來灌了一瓶啤的,兩種酒摻在一起想不醉都難。
其他人聚一起玩骰子,江洺沒參加,他手裡攥著瓶啤酒轉過身看對面舞台的表演。
他們這張桌和旁邊那桌只隔了一個椅子靠背,當江洺轉過來的時候鄰桌也有一個人跟著轉了過來,兩人對視一眼,當時江洺已有醉意,再加上棚頂五彩的燈光狂閃,他根本就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不過大致感覺是很帥的那種。
兩人很有默契地齊齊看向舞台,一幫女人穿著短衣短裙勁歌熱舞,只是這些根本進不了江洺的眼,他忍不住轉頭去又看那個男人,正好碰上他的目光,江洺躲閃不及就見他湊過來在江洺耳邊說了一句:「跟我出來。」
跟我出來……是什麼意思?
江洺在沒有想明白他要幹什麼的時候就已經放下酒杯跟了出去,舞池喧囂,人聲鼎沸,江洺卻聽見自己「怦怦」的心跳聲,仿佛快要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