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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6:48:02 作者: 白鹿
謝俞城的表情非常謙卑,蔣天澤看了一眼餘明淵垂著眼的表情,心知還需要下一記猛藥,便後退一步,由著謝俞城行動了。
「余少。」謝俞城得到允許,臉上露出一個謙和的笑容,他轉開臉,面對餘明淵,做了一個手勢。
餘明淵現在人為刀俎,沒有談判的砝碼,只能任人擺布。
這裡是蔣家的產業,自打蔣天澤上了這一層之後,他們在這兒鬧了大半天,竟然一個顧客、服務員都沒遇到,顯然蔣天澤上來的時候就打了招呼。
甚至,餘明淵懷疑,他們這一層的監控都被關了。
開玩笑,誰敢看蔣家未來太子爺的玩笑?都不要命了?
蔣家獨子,這一身份已經能辦很多事了。
再說,即使蔣天澤沒有這一重身份,他自己身高馬大,不方便動手的時候,身後還杵著幾個忠心耿耿的大活人呢。
真以為,什麼事都要蔣天澤親自動手?
親自甩他一個耳光,恐怕已是蔣天澤氣急,顧不得怕髒自己的手的出格事了。
他餘明淵一個小人物,在這樣的布置下,能翻出什麼浪花?但凡的出言不遜、亦或者伸手推搡了蔣天澤一下,馬上律師函奉上。
這年頭打官司,沒錢能找到什麼像樣的律師?
餘明淵很認命,也很識時務。
放下尊嚴找蔣羨祺而已,也不算什麼難以忍受的事。
聽到謝俞城的話,餘明淵從善如流,跟著他移步到另一處僻靜的角落裡。
謝俞城臉上仍帶著微笑,仿佛這就是他的一張面具。
「余少,我們也是老朋友了。您也知道我們大少的心思,這些年,太太已經成了他一塊心病,其他事他尚且可以容忍,但是事關太太——」謝俞城露出抱歉的笑容,仿佛是請餘明淵原諒蔣天澤對他的暴力相向,餘明淵心裡冷笑,繼續聽謝俞城還要說什麼。
「其實太太和先生的婚姻走到至今,早已名存實亡,如今這麼僵持著,其實只差一道離婚程序。這個婚離的,不止財產糾紛、遺產分配,蔣、王兩家原來的合作關係也宣布破裂,我想您清楚其中利害關係。」謝俞城道。
餘明淵不語,他靜靜地看著謝俞城。
謝俞城對他腫起的半張臉,仍然笑盈盈的,他的視線向蔣天澤的方向輕瞥一下,然後上前一步,湊近餘明淵,在餘明淵耳邊輕聲道:「餘明淵,你要先生離婚有什麼用?他難道還能跟你結婚?還是你能給他再生一個繼承人?我勸你適可而止就算了,大家各退一步,沒必要做到撕破臉的地步。你還是先生身邊最寵愛的一個,太太還是蔣家名義上的夫人、大少的母親。大少承諾,只要你以後不作妖,好好陪在先生身邊,先生百年之後,他的遺產會有你一份,保你無憂無慮過完這一生。」
餘明淵聽完,半晌沒有言語,他久久地凝視謝俞城,忽然笑了一下,他搖著頭,向後退了幾步,道:
「我很好奇,謝俞城,這是你給蔣天澤出的主意?」
謝俞城臉上那一層浮起的笑意在餘明淵的目光下,慢慢消去,轉而取代的是一張因為生氣而過度扭曲的臉。
「餘明淵,你已經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大少今天過來,就是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餘明淵還是搖頭,他看著謝俞城道:
「他很恨我,我知道。你呢,你為什麼如此看不慣我?次次都想置我於死地。」
謝俞城聽到他的話,表情微怔,似乎沒想到餘明淵竟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針對一樣。
「你不知道?」
餘明淵搖頭,「我為什麼要知道?」
謝俞城垂下頭,微長的額發垂落下來,遮住他的眼睛。
「我曾經說過,我和你是一樣的人,對不對?」
餘明淵仔細回憶,好像謝俞城確實是說過類似的話,他點頭。
「但我們還是不一樣的。有一次,可能你都不記得了,那時候我們一起上高中,讀同一所學校。那天突然下了大雨,放學的時候,大家都堵在門口出不去。我也在其中,和其他人一樣。但是,在這麼多落湯雞里,有個人偏偏與眾不同。你從教室走出來的時候,碰巧遇到了我爸淋了一身雨給我送傘。他一看到你,就讓我去給你撐傘,你估計是心情不好,只埋頭朝守在門口的汽車裡走。那麼大的風,吹得傘幾乎撐不住,雨水一股一股像鞭子一樣抽在我身上,等你好不容易坐上汽車,我已經濕透了。我站在汽車的車窗外,看著你乾乾淨淨地坐在車內吹著暖氣,心裡就在想,同樣的人,憑什麼你就不一樣呢?」
餘明淵聽他的話,心裡十分訝異,他確實不記得這個插曲了。
謝俞城看到他的表情,也不意外,繼續道:「更好笑的在後頭,晚上我回家,因為淋了雨,大半夜發起了燒,我爸急得不得了的,想要叫醫生。可惜,那晚上,你因為吹了冷風,淋了小雨,也著了涼。先生為此大發雷霆,把所有醫生都叫到你的房間。你知道,蔣家有門禁,那晚因為先生的怒火,所有人都戰戰兢兢,我爸抱著我,想找輛車出去也沒人肯答應。最後,我爸想去求先生,結果先生因為守在你身邊,我爸吃了閉門羹。——最後,是大少聽到我爸的聲音,才替我找了一個醫生過來。」
謝俞城這時候情緒平靜下來,他看著餘明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