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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6:48:02 作者: 白鹿
    鄭家峰弓著腰,說:「余少,蔣先生請您下車。」

    餘明淵點點頭,他應該聽話,蔣羨祺讓他下車,他就得下車。

    即使傷心也不能太過鋪張,准許你獨自發呆半個小時,已算開恩。

    他跟在鄭家峰身後,大約是他的臉色太難看,鄭家峰都瞧出了不對勁,一刻不停地回頭看他,似有話要說。

    餘明淵朝他笑,「鄭秘書有什麼要對我說嗎?或者忠告?」

    鄭家峰關切道:「余少您——」

    「如果是安慰的話就不必了。」餘明淵不想被可憐,他還不到那種程度,蔣羨祺給他的生活如果算作可憐,那也實在太矯情。

    鄭家峰嘆了口氣,早上還神采奕奕的人,晚上就完全枯萎了,誰不心驚。

    「蔣先生已經習慣你在身邊,他不是難伺候的老闆,又難得的大方。余少不知道現在打工求職的難處,想找到這樣的老闆,全看運氣。」

    把蔣羨祺當老闆?鄭家峰的話很有意思。

    餘明淵也一瞬間明白過來,是他不懂規矩。作為寵物,竟然妄圖奢求主人的愛,何等的奢侈。

    原來,是他咎由自取嗎。

    餘明淵反思自己,合格的寵物,最基本的原則,第一條便是管住自己的心。

    如果管不住,鬧出笑話不說,還會得到許多羞辱。

    餘明淵切身實地感受到自己的失敗之處。

    蔣羨祺將他帶回原來的房子,家裡的傭人見到他,一如既往,好像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只是去上了學,晚一點回家。

    蔣羨祺等他吃晚餐,桌上擺的都是他喜歡的口味,餘明淵坐在椅子上,看著豐盛一桌的飯菜,胃口全無。

    他食不知味的嘗了兩口,就望向蔣羨祺。

    蔣羨祺在看他,見他吃得少,便露出不滿的神色。

    餘明淵只得重新拾起筷子,又逼著自己吃了一點。

    吃飯都成了一種受累。

    可見蔣羨祺如果想折磨他,也不必大費周章,單吃飯這一項,就能讓他吃盡苦頭。

    然而,他不是專業演員,演技不過關。吃飯的表情著實不夠讓人食慾大開,唯一的觀眾不買帳,冷著臉扔下筷子離席,留他一個人受餐廳里的傭人目光打探。

    餘明淵很擔心蔣羨祺說到做到,回到臥室之前,給母親和姐姐打了電話,問清他們兩人生活如常,才放下心,去了洗漱間將自己搭理乾淨。

    蔣羨祺在書房,餘明淵親手沏了一壺茶,端了托盤敲門入內。

    這是他做慣了的事。蔣羨祺從書桌前抬起頭,看到穿著暖色睡衣,端著茶壺進來的餘明淵,有一瞬間的遲疑。

    餘明淵把茶壺端到靠邊的桌上,穩穩的倒出一杯茶水輕手輕腳的放到蔣羨祺的手邊。蔣羨祺只睜著眼睛狐疑的打量看他,身體沒動。

    餘明淵放好茶杯,走到蔣羨祺的身邊,慢慢屈膝跪在他的腿邊,見他自己的臉靠在蔣羨祺的腿上。

    「蔣先生原諒明淵好嗎?」餘明淵說道。

    蔣羨祺聽到他的話,把手從桌子上拿下來,放到他的後頸上。

    「你有什麼需要我原諒的?你其實沒有錯。」蔣羨祺問。

    誰會甘心做一隻溫順的寵物呢。

    餘明淵抬起頭,看著蔣羨祺的下巴道:「我有,我不該奢求太多,您已經給我夠多的了。」

    「你奢求什麼?」蔣羨祺低頭看他。

    餘明淵抿起嘴,似是不願意說。

    是讓人難堪的話嗎?蔣羨祺想。

    餘明淵感覺到脖頸處的大手用了勁,那是催促的意思。

    餘明淵不得不開口道:「我不想你去找其他人。」

    這是肺腑之言,誰會甘願與他人分享自己的愛人。

    他又不是聖人。

    「還有——」

    「還有?」蔣羨祺詫異。

    餘明淵點頭,他歪著臉,看著蔣羨祺鞋底的地毯,語氣平平地道:「我還想您離婚。」

    蔣羨祺沉默下來,目光深沉如海。

    餘明淵說完,抬起頭,對著蔣羨祺笑:「您就當笑話聽一聽吧,我現在想明白了。」

    蔣羨祺摸了摸他的腦袋,彎腰把他抱起來,坐在自己的腿上。

    「你想我離婚嗎?」蔣羨祺還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平視著餘明淵的眼睛,說:「你還記恨王翊萱打你的那一巴掌?」

    餘明淵心想,誰會不記得那一巴掌。

    但是她說的又沒錯,她是蔣羨祺的合法妻子,她打他,還需要理由嗎?

    「我只是有時候很害怕,要是有一天,您不再喜歡我怎麼辦?患得患失,就把我自己繞了進去。」餘明淵道。

    蔣羨祺看他落寞的神色,眼睛都浸染的點點愁緒,對他的不滿也一點一點消散了。

    不過是個孩子,他知道什麼呢。

    「以後你不用害怕王翊萱,我會讓她親自跟你道歉的。」蔣羨祺安慰他。

    跟我道歉?道什麼歉?餘明淵一想到那個畫面,就全身都尷尬的僵硬起來。他坐直身體,直視蔣羨祺的眼睛:「不用了,我不想要她的道歉。」

    蔣羨祺以為這句話讓餘明淵回想起不好的回憶,便道:「好好好,不道歉。」

    好似再哄孩子。

    餘明淵默默的看著他,說:「我是說真的不用。她是蔣天澤的母親,您孩子的生母,您無論如何都要給她面子的。再說,就算你已經不把王家放在眼裡,可是王家做了那麼多年您的姻親,你不能做得那麼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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