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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6:48:02 作者: 白鹿
難成大事,還是對一個繼承人的評價。可想蔣羨祺對他有多失望。蔣天澤聽得頭腦一片空白,手勁一松,餘明淵縮回自己的脖子。他低頭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領,然後看也不看蔣天澤,朝房門走去。
「站住!」蔣天澤大喝一聲,轉身惡狠狠地盯著他,「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父親真的這麼說過我?餘明淵,你最好不要拿這種事來騙我!」
餘明淵停下腳步,微微側了臉,冷淡而禮貌道:「我騙你做什麼?你要是真想知道,為什麼不自己去問你的父親?——還是說,堂堂蔣家未來掌權人連問自己父親一句明白話都不敢嗎?」
他的這句話徹底讓蔣天澤怔在原地,沒再留他。回去的路上,餘明淵的臉色十分平靜,仿佛一點沒受到剛剛與蔣天澤交鋒的影響。
等他回到了臥房,蔣羨祺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他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又坐在床榻邊上,借著室內的自然光,低頭深深地看著蔣羨祺刀削斧闊般的臉龐。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伸出手在蔣羨祺的眉毛、鼻子、嘴唇上輕輕描摹一下,接著自然而然俯下身,將自己的臉埋在蔣羨祺的手掌里。
「怎麼了?」蔣羨祺睜開眼,放任他的動作,用另一隻手撫摸他的後頸。
餘明淵低聲道:「就知道你沒睡。」
蔣羨祺聽得一笑,他坐起來,把餘明淵抱得滿懷,壓到自己身下,用鼻子蹭著他的脖子、鎖骨。
「怎麼去了那麼久?」蔣羨祺問他。
餘明淵平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黑黢黢的天花板,目光落在虛空中的一點,他抓著蔣羨祺精壯的胳膊,說:「我碰到了大少,跟他說一會兒話。」
蔣羨祺停下動作,用手臂撐起身體,他抬起頭看著餘明淵,口氣平平地道:「天澤晚上回來,我倒是不知道。」
餘明淵還在看天花板,但是蔣羨祺將他的視線遮住了大半,餘明淵閉了閉眼睛,手指愈發用勁。
他的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指甲陷入堅實的肌肉里,蔣羨祺卻眉毛都沒動一下,任由余明淵抓著。
「您不好奇,我跟大少說了什麼嗎?」餘明淵輕輕道。
蔣羨祺伸出手,用指尖撫摸他的額頭,將他的額發捋到腦後,然後低下頭在上面落下一個滾燙的吻。
「你們說了什麼?」
餘明淵睜開眼,定定地看著蔣羨祺的眼睛道:「大少問我,您為什麼還沒對我失去興趣。我竟然回答不出這個問題。」
「哦,後來呢?」蔣羨祺輕描淡寫道,聲音聽不出喜怒。
餘明淵垂下細密的眼睫,黑暗中,蔣羨祺幾乎能想像出它們微微顫動的樣子,如此的脆弱又美麗。
「後來?」餘明淵搖搖頭,他鬆開手指,伸手摟住蔣羨祺的脖子,「沒有什麼後來,然後我們就聊完了。」
「是這樣。」蔣羨祺不糾纏這個問題,好似沒放在心上。他把餘明淵抱起來,放進捲起的被子裡,道:「乖,太晚了,好好睡吧。」
意識陷入混沌前,餘明淵心想,蔣羨祺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意思呢。
第六章 那就讓我以後來照顧你吧。
餘明淵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從沒有高看過自己。這樣對人牙尖嘴利的說話,對以前的他來說是不可能的。
余家雖然不算頂級的富豪權貴之家,但還遠遠沒到需要餘明淵去爭口舌之利的程度。他就像出生在富裕家庭的所有小孩一樣,受過良好的教育,性格不偏激,也不過分剛正,待人真誠,天性裡帶著一種莽撞的天真。
他在蔣羨祺身邊的最初那幾年,也沒有改變天性。蔣羨祺念他少年便家逢突變,又年少喪父,對他很是憐惜。
一開始餘明淵為蔣羨祺對自己的處處照顧,很不安,覺得蔣羨祺做得太多了。但是蔣羨祺說,既然是你主動來找我,那就讓我以後來照顧你吧。
那時候,他還沒理解蔣羨祺這句話的深意。只覺得蔣羨祺是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把他當做子侄一般照顧。
然而,余志燁跟蔣羨祺之間哪有什麼情分,不過是生意場上的面子情。真算起來,余家想給蔣家提鞋,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膽子。
餘明淵顯然是有那個膽子,又或者余家對他保護的太好了,還沒有明白蔣羨祺與自己父親身份上的天差地別。
蔣羨祺聽到下屬上報有個叫餘明淵的小孩想見他,第一反應是拒絕。他的時間寶貴,還有富餘到浪費到一個聽都沒聽過名字的孩子身上。
那下屬面露猶豫的神色,蔣羨祺有些好奇,問他怎麼了。
手下對他的問話不敢怠慢,伸手遞上來一塊兔兒形狀的玉墜。
蔣羨祺看著這塊眼熟的玉佩,關於餘明淵的記憶從紛雜的思緒中慢慢被抽出來。
「讓他進來吧。」蔣羨祺把玉墜拿起來,放到手掌心上。
他看著玉墜,想起那個像個玉人一般的小孩小心翼翼的摸兔子尾巴的模樣,臉上不由帶了一點笑意。
餘明淵第二次走進蔣家的大門,被傭人帶著穿過一圈一圈的長廊,關於蔣家大宅那日不好的回憶漸漸湧上心頭,他心裡不由越來越緊張,藏在袖子裡的手指痙攣地纏在一起,帶著稚氣的小臉緊繃著,好似一隻受驚的小奶貓。
這是蔣羨祺看到他的第一眼,心裡就冒出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