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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5:02:54 作者: 小喬且中路
可是沒想到才吃著晚
飯,忽然聽得不遠處的路上竟然熱鬧起來。
周梨滿腹的疑惑,將頭從馬車裡探出來,「怎麼還有大晚上趕夜路的?」
只見著前方來的路上,竟然出現了許多大小不規則的火把,只不過隊伍並沒有很壯觀,因為那火把大小不一,高低不齊,總叫人覺得不是正規的隊伍。
她正欲下車去瞧,那公孫溶就急忙跑來喊,「不對勁,表嬸快進馬車!」一面只朝自己那隻有二十來人的隊伍大喊:「列陣!」
一時間,連帶著他二十一便將周梨他們的隊伍給圍在中間。
白亦初幾人也滿身戒備。
不過怎也沒想到,那隊伍走近了,竟然是些普通的老百姓,背著背簍或是挑著筐。
筐里是家當或是嚶嚶啼哭的孩子,半大的孩子背上,幾乎都背著自己的被包。
此情此景,在車窗里挑出個小縫隙的周梨見了,只覺得異常眼熟。
那年大災,他們村中人四處逃去之時,可不就是這般樣子的麼?她一下就慌了神,一面仔細回憶,並不曾聽說何處鬧災?不禁朝殷十三娘她們看去,「你們也沒聽說吧?怎麼瞧他們這樣子,像是要逃難去?」
這廂白亦初他們面對著手無寸鐵,大冷天裡仍舊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老百姓們,也是動了惻隱之心。
約莫也和周梨想到了一塊去,只示意公孫溶收起武器,自己走上前去詢問。
對方並不知道白亦初是朝廷命官,就當他是那一處的行商,畢竟他們這個隊伍,女人極少,有了公孫溶那隊伍的加成,看起來更像是個小小的私人商隊。
因此見白亦初沒有惡意,還叫手下人收了刀,那老翁也是壯著膽子上前好言勸著:「這位少爺,聽我們一句勸,不要再往前走了,前面幾個縣城,如今都沒有一粒糧食,你們若是再往裡走,少不得是遇著那些個亡命之徒,丟了錢財糧食是小,性命是大啊!」
「怎會沒有糧食?這不是才秋收兩個月左右麼?」白亦初愕然,他在上京的時候雖是待在翰林院,但終究在皇城裡,各處真有什麼大風聲,自然是能聽到的。
若真有地方受災,朝廷也不可能真不管,只不過是沒有那樣全面罷了。
一面又問起老翁何處人,因瞧出這些個難民,都聽老翁的行事,便也是冒昧多問起了他的身份來。
方從老翁口中得知,這個隊伍是他們整個村子的人,因他是村長,所以大家願意將性命交託在他的身上,如今是計劃要去往磐州。
因幾乎都是一個姓氏的本家人,在外也沒有什麼遠親,所以他們趁早就從村里出來,打算到那磐州去,到時候化整為零,到各處的小縣城裡去乞討,將這個寒冬過了,等開了春再回鄉里種地,到時候就靠吃些野菜度日子。
至於他們沒糧食的緣故,竟然是七八月份的時候,全州下了好幾場暴雨,為了保全上游的縣城,州府衙門那邊決定開放水閘,使得他們下游的幾個縣城都盡數被湮沒,死了許多人不說,莊稼房屋也全都被沖走,如此自然是顆粒無收。
「早的時候,衙門還開倉放些糧食,但到這後頭,糧食里摻雜的河砂越來越多,一碗飯里,竟然選不出二十粒米來。」老翁當時見光景,曉得衙門是靠不住了,只能自己想法子求生,索性房屋也沒有了,因此便和全村上下商議,一起逃出來求一條生路。
原本他們是沒有打算去別的州府,就在全州苟存性命,可是全州的各大縣城,他們這樣的人根本就進不去。
無奈只能想著去別的州府。至於不往那十方州走,只因十方州的官員更是冷血,早年他們自己鬧災沒糧食,還將難民往別的州府趕呢!
因此自然是不敢去那邊自討苦吃的。
但像是他們這樣從打算去別的州府的並不多,幾乎都在本州府打轉,有的急了,已是占山為王,專門搶路過行人。
不過白亦初觀這老翁身後的人,其實便是算那還在襁褓中啼哭的孩童加起來,也不過七八十人罷了。
因此心中已是有數,怕是餘下的,早就死在了洪水中,想來是也是十分可憐。
只不過這樣大的事情,怕是上萬條人命,這全州衙門卻是捂得死死的,上京一點風聲不曾聽到。
那麼他們怎麼可能放這些難民出全州呢?不然必定會朝外露了風聲,到時候整個全州的官員都是吃不了兜著走。
老翁因和白亦初說話,想著大家趕路也累了,也叫村里人在旁邊擇地休息。
有人膽子大,跑來他們這邊引了火源。
白亦初也趁機問了老村長許多話,趁著他們休息的功夫,便折身去喊了挈炆,一同找在馬車裡急不可耐的周梨商議。
自是先說了這些人的身份,又道了前面幾個縣城的境況。
周梨一聽,頓時反應過來,「難怪咱們進入這全州後,到處都要盤查,感情就是為了防止這些災民們逃出全州去,露了風聲。」以此好瞞住他們那遮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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