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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5:02:54 作者: 小喬且中路
只不過這些人後來不知為何,聽說全部被帝王裁決。
而大家直到現在都認為,那半塊屬於貞元公的玄虎令,還在北斗司里盛放著。
哪裡曉得,會在這幾個早就死了將近二十年的人的手里呢!
他說著,以一種自嘲的口吻說道:「如今這天底下,還有幾個人能記得貞元公這個人?想來要不了多少年,再也無人知曉霍輕舟又是誰了!」
周梨的確沒有聽說過貞元公這一號人,她本欲繼續問的,可是見著韓玉真的情緒分明不是很穩定,方給止住了,只將那玄虎令收起來,走過去扶他在椅子上坐下,「先生,我不知道貞元公是誰,但霍輕舟,必然會垂留青史,萬古流芳,他的戰績永遠的鐫刻在邊境的塵土中,無人可抹去。」
韓玉真抬起頭,這樣一個常年練武之人,如今卻以一種極其脆弱的姿態呈現在周梨的眼前,「姑娘,韓玉真謝你此話,將軍泉下有知,想也欣慰公子遇著了你。」
他說到這後面,聲音已經哽咽起來了。
周梨做不到感同身受,可是因為事關白亦初,她好像又能感觸到如今韓玉真心中悲憤難過。
世間真是百苦,活著果然像極了下凡來歷練的。
周梨不曉得,自己這一輩子能走到哪一步去,與大家承諾的那些事情,又能實現得了多少。
但無論如何,她都會繼續往前走,哪怕前路刀山火海!不然的話,豈不是辜負了這白得來的一輩子了?
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了雨,雇來的兩個媳婦急急忙忙都收著早上在院子裡曬的床單。
周梨聞聲,起身過去將書房的窗戶推開,只見一粒粒晶瑩透亮的雨滴,秩序地落在窗外才發出來的綠芽上,一切充滿生機。
「先生看,寒冬不管多長,都終究會過去,春日不管再怎麼晚,也會來臨。」安慰人的話,她向來不太擅長。而且此時此刻,面對這需要縫縫補補的人生,其實周梨心中,又何嘗不迷茫慌張呢?
一開始,她以為這一輩子,只要闔家歡樂,不缺吃穿,白亦初還能混個功名傍身,如此在鄉里即便他是個贅婿,也是無人敢欺。
可世事難料,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天災以及那個玄妙的夢,將她打得措不及防。
但重新計劃的人生,又因這上京之事,出現了變故,她還沒想出個萬全之策,如何避開夢裡的那些坑窪,卻忽然從韓玉真口中得知了霍輕舟的死因。
是了,一個健康且年輕,還常年征戰沙場百戰百勝的人,忽然急症而亡,卻無人提及去查。可見這是大家本就心裡有數的,曉得無法與之抗衡,所以未免惹禍上身,便也從來不去提出疑惑。
她從窗戶里看到了顧少凌伸著懶腰正從房間裡出來,顯然是被這一場春雨驚醒起來了。
「明日傍晚,先生一起去接阿初吧。」三天一考,明日傍晚的時候,聽說考生們就都出來了。
韓玉真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得周梨的話,猛地抬起頭來,「好。」躁動含恨的情緒,好似也被這窗外的春雨說洗滌,人也冷靜了不少,朝周梨請求道:「這些事情,我原不該說出來,除了平添大家的煩惱之外,並沒有什麼好處,只不過我看到那東西,便再也忍不住了。但請姑娘,暫時不要告訴公子。」很多事,他還在查。
周梨頷首,「我明白。」
算起來,給霍將軍賜給毒的該是李木遠的祖父,當今聖上的父皇了,只不過李木遠也做了幾年的皇帝,這短短二十年間,那皇位上,竟是換了三個人。
只不過人都已經化作白骨了,白亦初即便是知曉了,還能去掘了皇陵,給霍將軍報仇麼?
現在與白亦初說,的確是平添煩惱恨意罷了。
或許是自己自私,但周梨不願意白亦初的人生,都在仇恨中度過,更何況他們是活在未來的,查清揭露他父親的死因,不是他這一輩子唯一要做的事情。所以,遲一些告訴他,其實的確最為妥當。
眼下的他,其實也不過是十六歲的少年郎罷了,哪裡承擔得了這許多?更何況周梨想,這些事情,也不是非得等到白亦初知道後,才去查。
她想起了宋晚亭,也許能幫自己一二,更何況他也算是守信之人。
自己託付他的事情,只要叮囑過,他便不會透露給第三個人,哪怕那個人是他真正的主人白亦初。
顧少凌不知道什麼時候溜達到這窗前來的,只伸了半個腦袋過來,一眼就看到了書房裡垂著頭不知道想什麼的韓玉真:「先生在想什麼?蘿蔔崽方才還到處找你,說昨日你教給他的招式,學會了,叫你檢閱呢!」
韓玉真聽得這話,也立即起身,「就來。」
他走了,換了顧少凌進來,「他這樣急匆匆地走了作甚?這會兒都下了雨,還怎麼檢閱?」難道喊蘿蔔崽去雨里給他耍一套麼?
又嘀咕蘿蔔崽現在學武到底是有些晚了,自己就是個現成例子,很多功法招式都是受了限制的。
周梨聽他如此喋喋不休的,「那是你自個兒不努力,你但凡那基本功紮實了些,也不至於如此。」
顧少凌氣得鼓著腮幫子,「那也怪不得我,你是不知道我小時候多病多災的,多動一下都會骨折,哪裡還敢去扎馬步跑梅花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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