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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5:02:54 作者: 小喬且中路
那霍將軍英年早逝,夫人也撒手歸去,聽說兩人倒是有個獨子,卻是小小年紀就意外染病去了。
偌大的將軍府和勳爵都傳給了老將軍那繼室所生的兒子手中。
白亦初也疑惑,只不過見周梨提起那霍將軍來,便道:「好像咱們知府大人,同那霍家也是親戚來著,他母親原本是霍家的姑娘。」只不過和當下這個霍將軍是同父異母罷了。
提起這些個事情,也自然而然說起了朝堂上的事。
若是旁人,周梨才不會與之說這些,但想到白亦初往後也是要入朝做官的,自己早和他說些,也算是提前適應一分。
因此便拉著他到桌前來,「我覺得咱們朝中不是無人可用,只不過是咱們聖上大抵覺得這皇位也是搶來的,自己坐得不安穩,所以這兵權也不敢交給真正會行軍打仗之人。」說著,便寫了個公孫二字。
公孫曜是走了和家族不一樣的仕途,可是他公孫家並不像是霍家那般沒落沒人了啊。那麼一大家子,將才總是能挑出一兩個來的。
但正恰逢他們真有本事,所以當今聖上才不敢真放他們去豫州打仗,不然如何能坐得安心?
白亦初本就是個聰明人,早就想到了這些,但如今聽周梨這樣直白地說出來,既擔心她這話叫人聽了去,少不得是要落個殺頭的罪,又是對朝廷的失望。「他疑心重,寧願用霍家那樣的蠢物,也不願意啟用公孫家的人,早些將這一場戰事結束,這樣對老百姓們,到底有什麼好處?」
「再位之人,怕是早就忘卻了初心,如今只曉得要如何謀住自己的位置,哪裡會去想旁的?」周梨嘆了口氣,「那食君之祿分君之憂,其實就是天大的笑話罷了。」
隨後看朝白亦初,瞳仁里滿是真摯:「我們要在這個世道生存,總是不能獨善其身的,我們也不求做個什麼好人。但是阿初,往後你走遠了,我也求你不要忘卻你的初心。我想我爹給你當初取這個名字,是希望你一直待我如初,然我如今卻希望,你這心底終保持此刻的清醒,到時候莫要被那權利富貴迷了眼睛。」
白亦初聽著周梨的話,有時候總覺得她明明和自己一般年紀,卻能想很多長輩們才會考慮的問題。
他認真地看著周梨,等她說完後才笑起來,「你真是個操心的命,我是什麼人你心裡還沒數麼?我求我所求,但卻也不會去害誰。」當然,如果對方一定要為難,那他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但是這些他沒同周梨說,因為兩人心中都有數的。就像是周梨說的那樣,不去主動害人,但是有人害他們,他們也不會有半點憐憫之心,會毫不猶豫地將對方解決掉。
因為世道就是這樣,他們想要活著,又要活得好,怎麼可能保持一身清淨?不沾半點污濁呢?
反正要周梨像是雲長先生那樣,她是做不了的。
她就是個俗人。
因為要臨近臘月了,杜屏兒要出嫁,又要忙著過年,家裡自然是忙了起來。
周梨本意是打算再雇兩個長工回來,可元氏覺得家裡其實也就忙這一陣子,到時候忙過了,大家也是閒著的,總不能白養兩個人。
又道這一兩年來,銀子越來越不好掙。
周梨想著雲眾山他們也還沒音訊,自己那銀子多半也是撒了水裡去,便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雖手裡有錢,但往後要花的地方多了去。
這日元氏不得閒,只叫她去城外幫忙還願。
正好白亦初也在家裡的,周梨只喊了莫元夕一起,讓白亦初幫忙趕著驢車,一起到城外廟裡去。
這頭毛驢是當初白亦初用柳小八賣狼皮分來的錢買的,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垂老了,走得慢吞吞的,白亦初在前頭趕車,周梨和莫元夕穿得厚厚的坐在車板上,「過了這個冬天,讓它休息養老算了,這麼多年來,在咱家一年三百多天,沒有幾天是得閒的,幾乎每天早上都要和元姨他們去市場上買菜,也是辛苦。」
她這話是和白亦初說,轉頭又跟莫元夕說:「換兩馬車也好,冬天不用這樣受罪。」
莫元夕以為她冷了,把自己的手爐也往她手裡塞去,「早該換了,就是夫人捨不得。」
白亦初在前面趕著驢車,只見著路邊樹上都掛滿了冰凌,那風一吹便斷裂開,直接砸落在地上,堆積得厚些的地方,很是容易叫車軲轆打滑。
他索性跳下車,「你倆坐穩了。」只瞧著這被大樹包圍著的路,一眼望不到盡頭,時不時有冰凌落下來,車註定是不好走了。
周梨和莫元夕挨近了一些,再度覺得買馬車的必要性,還說輪子到時候多使銀子,要打好的。
正說著,在前面牽著毛驢的白亦初忽然站著不動了。
但驢車卻慣性地往前滑去,周梨坐在車板上,生怕白亦初被撞著,只朝他開口喊:「你怎麼了?」
卻見白亦初回了頭,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說起來周梨他們逃過災躲過難,但是山賊這種事情還沒遇著過,如今見著白亦初這行為舉止
,一顆心忽然也緊張了起來,只瞧著這四周的樹林,安靜得可怕,那冰凌斷裂的聲音,像極了刀子出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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