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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5:02:54 作者: 小喬且中路
她說到這裡,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只拿手指戳著柳小八的腦門,「你也用腦袋想一想,你和她家僱傭的那兩個長工又有幾個區別?真對你好,怎不叫你和她家贅婿一起上書院讀書去?說到底就是你傻,竟然還以為他們對你好。」
柳小八這會兒看著花慧,只覺得陌生無比,半響才冷冰冰地看著她,「難怪月桂姐說你不實在,你果然是沒個好心思,白瞎你在那廟裡待了幾年。」
他說罷,氣呼呼地轉身離開,理也不想再理花慧。但又想起了什麼,只停住腳步說道:「你男人就在咱們鎮子上,如今重新娶了親,你將孩子送還給她去。」
柳小八想,興許沒了孩子,花慧就沒這許多怨氣了。那孩子整宿整宿的苦,只怕她也什麼沒能好好休息,所以才這般模樣的。
心想大家一個村里出來的,又都熬過了那要命的天災,如今好日子在跟前,當要珍惜些,好好將日子過起來才是。
可沒想到花慧的心中,竟然是那般想,他實在想不通。雖然從前和花慧不是很熟悉,但每次看她都笑眯眯的,好和善的。如今怎麼嫁了個人,就滿臉的戾氣不說,還怨天尤人?
想起剛才花慧那些話,又不知該不該要和周梨提一兩句,免得她這肉包子打了狗。
可又當怎麼說?
他還沒想好如何和周梨說,那月桂卻已經趁著這會兒沒見到花慧在,孩子又扔給了若素幫忙看著,便與周梨小聲說道:「我知曉你心地善良,又念著兒時舊情,可是這人總是會變的。這話也不該我多嘴,可是你一家待我好,每日活兒又不多,我實在不忍心看你被人騙了去。」
說罷,指了指若素抱著的花兒,「還有那娃兒整宿地哭,白日裡卻好端端的,不我有心要懷疑哪個,可是你姐姐晚上總睡不好,不是個法子,我這兩日也特意起來偷偷到這前頭來聽了幾回,怕是內有玄機的。」
周梨的事情到底多,哪裡顧得上這些細節?加上前些天,正方臉又辦來了漆樹苗子。
而且還都是好苗子,都是一年多的,她叫了香附一起去了一回鄉下,又要運送樹苗,又要僱人去種,還找了村裡的地甲去釘樁子。那地里是長年累月不翻,旁邊草兒比孩子要高,將那邊界線都給遮了去。
所以這一次,她將周邊都釘上了木樁子做記號。為此也在那村子裡住了幾天。家裡這頭,自然是不大清楚。
聽得月桂的話,半信半疑,「這話如何說?」
月桂與她靠近了幾分,壓低了聲音:「我也不瞞你了,我祖上一直都是那縣衙門裡摸驗屍體的仵作,自小我在父兄跟前,就總是聽他們說衙門裡的事情,還有那聽哭聲判斷各人的心思。」
這是她家祖上傳下來的絕技,按理是傳男不傳女的,家裡也是一直靠在個絕技才在衙門裡站穩了腳跟。
但是她也是跟著兄長在父親跟前學了些許,雖是不精,但是這樣簡單的哭聲,還是能判斷出來。
便道:「那花兒晚上哭,多半是挨了打,不然她這般大小的孩子,哭聲最為單純好分辨,不是餓了就是拉了褲子,再就是挨打害怕。」
這樣的聽聲斷案的絕技,周梨前世的時候,在那個大宋案子裡也見過,一度以為是杜撰的,可沒曾想天底下真有人能靠著哭聲分辨人家的心理舉止,這也著實了不得了。
既是吃驚月桂還有這樣的本事,又是震驚花慧怎麼可能打孩子呢?花慧對孩子算不得溫柔,甚至有時候粗暴,但因為她在逢春院後院的舉動,一直都叫周梨相信,花慧那心底始終是愛花兒的。
可是月桂的話就像是一根鉤子一般,一下就把她懷疑的心給勾起來了。因為周梨聽元氏說,孩子拉了,一直都是花慧親自收拾,從來不假手他人。
也正是如此,元氏覺得花慧脾氣雖然有些不好,嘴巴吐出來的話也略有些刻薄,但想著她對孩子總歸是好的。
想想那孩子又不是她親生的,她都願意擦屎刮尿,可見那骨子裡是個善良的人了。
可如今聽得月桂的話,她腦子裡立即就想起了當時若素被許家那些人打的事情。
莫不是,花慧是害怕大家發現花兒身上的傷勢?畢竟這冬日裡,孩子穿得厚實,誰閒著沒事去剝開孩子身上檢查?自然是沒法察覺。
可若是給孩子換衣裳,那不就一目了然了麼。
月桂見她沉默不語,便勸著:「左右她這會兒不在,孩子在若素姑娘手中,咱看看就是。」
周梨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若素身邊,將花兒的衣裳拉開了一些,果然瞧見那瘦弱皮肉上,好些個掐痕。
然而就在伸手拉衣裳的前一刻,她心裡還想著是個誤會,花慧不該是那樣的人。
如今見了那些個掐痕,周梨終究還是接受了事實,喃喃念了一句:「果然,人是會變的。」自己對於花慧的了解和認識,也不該停在原來的記憶裡頭。
而此舉反而將若素嚇著了,連忙解釋著:「小姨,這不是我弄的。」
「我知曉。」周梨從她手中將孩子接了過去,「去找屏兒姐姐吧。」然後回頭看著月桂,卻是有些發愁,「可是曉得了又如何,這孩子與咱家也沒有一點的關係,咱想為孩子出頭,也沒有個明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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