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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5:02:54 作者: 小喬且中路
周老太並沒有察覺出杜儀哪裡不對勁,高高興興地把銀子揣到荷包里,才去擦眼淚。
周老頭只在一頭罵,但卻於事無補。
終於到了村子裡,周老太麻利地跳下獨輪車,只同杜儀說道:「梨丫頭這裡寬敞,你們兄妹就歇在這裡了。」說罷就甩手走了。
周老頭只覺得對不住杜儀兄妹倆,但是那頭的確住不下,潘家那頭還有幾個親戚住著呢!只同杜儀說了幾句歉意的話,方也回去了。
周梨方看朝神色晦暗不清的杜儀,「大表哥,咱先去休息吧。」
杜儀像是才回過神來一般,牽起安安靜靜的杜屏兒,「麻煩表妹了。」方跟著周梨和白亦初一起到家中。
元氏早守在家裡,雖不曉得杜家還有沒有人活著一起回來,但還是多準備了些晚飯。只是不管多豐盛,如今大家也沒心思吃,只用來餬口吊命罷了。
等吃完飯周梨將杜儀兄妹倆安排休息好,少不得是要提周老太的冷血無情了。
白亦初只道:「我如今算是看出來了,你二叔肯定就是遺傳你奶。就算你大姑和她這些年生分了,可終究是親女兒,如今人不在了,留下那點帶血的銀子,她還要給搶過去,也是你那表兄性子軟弱,要是我才不可能給她。」
說罷,又有些慶幸道:「幸好她還沒這樣對付你,不然咱可吃不消。」
周梨覺得老太太專注二叔家,對付自己是遲早的事情,就看誰熬得過誰了!又想起那杜儀兄妹倆,真真是無處可去。那杜儀雖說去縣裡找事做,可一不識字,二不會半點技術,也只能去做苦力。
恰好這苦力,縣城裡最不缺了。
白亦初見她只蹙眉不說話,不禁伸手去按了按她的眉心,「你小小年紀的,一天天就總皺著個眉頭,遲早要變成個沒人要的老太婆。」
周梨不滿地躲開,白了他一眼,「我有贅婿呢!」
白亦初冷哼一聲,在一旁翹起二郎腿,一把將路過的黃狸花薅到懷裡,「遲早我要自立門戶!」
「我等著。」周梨沒好氣地回他一句,又與之說了幾句閒話,元氏來催睡覺,兩人這才散了去。
只是馬家壩子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自家也有親人牽扯其中,加上村里這幾天氣氛都不好,夜裡總是能聽到哭聲,周梨也沒能睡好。
第二天一早就爬起來,將鴨子跟鵝趕去魚塘里,剛回來就被白亦初一把拉到影壁後說話:「你那個表姐,好像被嚇得不說話了。」
周梨這才想起,昨兒自打見到杜屏兒後,一句話也沒聽她說過,一時不禁擔心起來,「我那大表哥呢?」
「他倒是急壞了,正要帶著去鎮子上找大夫看。」白亦初回著。
周梨心想怕是心病吧。畢竟當時那山崩地裂的,活下來就算是命大了,更何況村里那些挖出來的屍體看著也滲人,缺胳膊少腿的不在話下。
用周老頭的話,也是杜家祖上修得好,有福氣,杜來財他們三才得了全屍。
「咱跟著去看看吧。」周梨提議著,反正家裡如今也沒什麼活兒,也剛好去鎮子上看周秀珠娘三。
白亦初正是這個意思,當即便去將豬餵了,和元氏一起早飯端上桌,喊了那杜儀兄妹倆來吃飯,一起商量著。
杜儀沒有拒絕周梨他們的好意,他這個時候的狀態和那天周梨與周天寶將他從死人堆里搬出來時,截然相反,顯然那種劫後餘生的歡喜早就被親人亡故的巨大悲喜給擊碎了。
如果不是還有一個杜屏兒,只怕這杜儀早就倒下去了。
吃過早飯,元氏給幾人揣了些吃的,背上送去給周秀珠的一些新鮮蔬菜和瓜果,一行四人便往鎮子上去。
這馬家壩子出了幾百條人命,聽說已經傳到州府衙門去了,如此鎮子上早就也傳開了。
那周秀珠一心懸掛著姑姑一家,只奈何自己騰不開身,如今見了周梨他們來鎮子上,自是少不得要詢問一回。
再曉得就剩下杜儀和杜屏兒之後,也是難過得抱著杜屏兒哭了一回,聽說杜屏兒被嚇得失了語,忙親自領著去找大夫瞧。
只不過這是心病,多少藥石吃下去,也要看人怎麼想的,說到底就是要花時間調理。
可現在杜家兄妹這狀況,身無居所?如何安養?
周梨卻見著既要忙著鋪子又要忙著後院照顧孩子的周秀珠,想著周秀珠這裡左右是缺人,與其一直讓二叔和祖母惦記著,倒不如先讓杜儀兄妹倆在這裡住下,斷了他們的心思。
一來可以幫忙,二來杜屏兒也好養身體看病。
她這個提議,周秀珠是一萬個願意的,只同杜儀說道:「你們在這裡安心住著,叫屏兒好好養身體。」
杜儀想拒絕,可是自己身無幾文錢,又要顧著妹妹,終究是感激應下。這兩日他雖寡言,但是周梨姐妹倆的出手幫忙他是記在了心裡的。
與那還想從他們身上榨銀子的外祖母和有些和稀泥的外祖父相比,這周姐姐妹倆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了。
當下也顧不得什麼男兒膝下有黃金的鬼話,只拉著杜屏兒給姐妹倆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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