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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5:02:54 作者: 小喬且中路
不想這才晴朗了三天,天氣忽然轉陰,一陣一陣的大風呼嘯著,好似不要錢一般地卷著村莊四周的樹椏。
如此不過一夜,那滿樹花葉就掉了一地,天還落了些毛毛細雨。
元氏怕周梨冷,勸著周梨生起小爐子,她正和白亦初在貼窗紙,花慧奶便來了。
花慧親爹後娘秋收後,就急急忙忙跑去城裡給人做短工,留了幾個弟妹在家託付給花慧奶。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昨兒晚上颳風,不但捲走了一樹的葉子,連帶著她家茅房旁邊的拐棗樹也斷了枝丫,落下來剛好將左廂房的後屋檐給砸了。
她自己年紀大,爬不得高下不得低,孫子們又還是鼻涕吹泡泡的年紀,哪裡做得來這修補房屋的事情。
因她前兒在自家院子裡頭看到白亦初靈活地上躥下跳,一下將後院的豬圈修補好,因此特意來請。
白亦初一聽,當即笑道:「又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花慧奶你稍等,我一會就過去。」
花慧奶只忙道謝,又夸周梨福氣好,得了這麼個勤快賢惠的小女婿。
她走後白亦初見著還在咧嘴笑的周梨,「你爹花三兩銀子買我真賺了,我又既能上山打獵又能下河摸魚,讀書也還不錯,而且聰明絕頂……」
周梨沒聽他說完廢話,就給笑著打斷道:「莫這裡貧了,你是無價之寶我曉得,你快些去吧!這天陰沉沉的,別小瞧了這毛毛雨,一會兒路上怕是全濕了,你上房頂也不方便了。」
白亦初聞言,瞥了一眼窗外,只見遠處的山影已是朦朧不輕,「那我過去了。」
他過去幫忙,周梨也將小爐子生好,轉頭也跟元氏一起糊窗戶紙,心裡還憂著她姐那里,有些後悔道:「那天我去鎮子上,不該同王夫人閒話的,我瞧姐姐屋後頭好些窗戶也是漏了風的,這兩日忽然變冷了,也不曉得她有沒有這閒工夫來糊窗紙,早曉得我給她糊了。」
元氏沒抬頭,一雙眼睛都在那紙上,生怕自己一個手抖,白瞎浪費了好好的一張紙,「她也是二十好幾的人了,哪裡事事要你這個做妹妹的操心?」
不是周梨願意操心,而是這一開始周秀珠這個姐姐給自己的感覺,更像是需要照顧的妹妹,而且還帶著兩個孩子呢!
如此一來,周梨自然是將更多心思放在周秀珠娘三的身上。
聽到元氏這樣一講,忽又恍然反應過來,「是了。」
兩人一個刷著漿糊,一個貼著窗紙,白亦初就回來了。
「這麼快就好了?」周梨有些詫異,不是說砸了後屋檐麼?
只聽白亦初回道:「花慧她爹娘忙著進城,稻草還在地里沒收呢!他們家那頭沒稻草,我來將咱家這個背過去給他們用著,過幾日咱得空了,再去他家地里的搬回來。」
周梨
一聽,倒也使得,只是想著自家要白花不少力氣,心裡有幾分埋怨花慧爹的不靠譜。
隔日天仍舊是陰沉沉的,周梨擔心那稻草在地里越放越濕重,和白亦初一合計,兩人推著獨輪車,去將花慧家地里的稻草給收回來。
這事兒忙了兩人一天,直至天色刷黑了,才忙完。周梨正準備洗把臉吃飯,忽然房門被咚咚地敲響。
距離上一次房門這樣被敲響,還是三叔家的周文才來鬧的時候。所以周梨三人都被驚動了,白亦初跑去開門。
不想門外竟然是周天寶,手裡拿著鋤頭,一副急火急燎的樣子,見了白亦初連忙粗聲喊道:「快拿上鏟子鋤頭,一起去馬家壩子。」
白亦初還以為他是來挑事的,聽得這話不免滿臉疑惑,「去馬家壩子作甚,這黑燈瞎火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得後頭傳來二叔公洪亮的大嗓門:「那頭的採石場垮了,整個馬家壩子都被埋了,咱趕緊去救人。」說罷,又喊元氏抓緊些,只叫周梨一個人在家把門鎖好。
馬家壩子離桐樹村不近,跟去鎮子上一樣的路程,只不過是兩個截然相反的方向罷了。
而桐樹村這邊,許多人家都和馬家壩子那邊是親戚。
就比如周梨的姑姑,二十年前就嫁到馬家壩子。但她出嫁得早,那時候周老大還沒去東海,也還沒發家。
所以周老頭夫妻幾乎是以賣女兒的方式,將周香椿嫁給了馬家壩子的跛腳石匠杜來財。
周香椿也是怨恨這做爹娘的,所以極少與這頭來走動。
周梨也就是她爹葬禮那時,見過周香椿一面,人瞧著很面善,是一點周老太的刻薄也沒有遺傳到,只是可惜家中條件也不寬裕,過得拮据得很。
想起這姑姑,周梨心裡也不放心,索性將門窗都鎖好,與村里人一起趕到馬家壩子去。
這時候才在路上聽人說,那馬家壩子八月那場大雨後,大半座山都有些鬆動了,但是採石場的人也不管不顧,想著已經過了雨季,山也沒塌,也就繼續往山上採石頭。
哪裡曉得這都要入冬了,也不見什麼大風大雨的,那山忽然就垮了,將整個馬家壩子都給埋了。
更有人說當時就在河洞門的田裡,還聽到巨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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