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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5:02:54 作者: 小喬且中路
想到這不禁嘆了口氣,「只能盼著今年是個好年歲,到時候養了牲畜也順利,待年底賣了豬,不然手裡只怕半兩銀子沒有。」
周梨也擔心,反正周老大另外留給自己的錢是不能動的。
所以到底還是要想辦法掙錢,反正不能總過這樣緊巴巴的日子。
等吃過了晚飯,元氏打發白亦初去挑水,然後一臉神神秘秘地進屋來,把自己的手絹遞給周梨,「這是你爹單獨給我留的,你收好了,別叫小女婿知道,他到底能不能住下去,還不好講。」
周梨打開手絹,果然見著裡頭包著六兩碎銀子。
有那麼一瞬間她
有些愧疚,畢竟周老大留給自己的其實加起來得有五十多兩。
她趕緊給包好,塞回元氏懷裡,「元姨,既是我爹給你的,你自己收好就是,逢年過節的裁買身新衣裳也好。」
但元氏又給送回她的手裡,「你收好,我這活了也快三十年,可好日子也是到了你家才過上的,你爹對我好,你也是個孝順孩子,我的錢不給你給誰?你快些收好,不然過幾日我那兄嫂來了,少不得給我翻走了。」
她的確是個苦命人,從小在娘家做騾子做馬還吃不飽穿不暖,後來嫁了那酒鬼又總挨打,到了周家才過上正常日子。
至於周家這點農活,比起以前在娘家和前夫家,又算得了什麼?
第6章
元氏回去後,周梨都吹燈準備休息了,外面響起一陣鬼鬼祟祟的聲音,她正疑惑著是不是耗子,就聽到白亦初的夾著嗓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周梨?你睡了麼?」
她無奈只能起身詢問:「你有什麼事情?」
沒想到一聲輕微的『砰』聲,一個小黑影已經到她的帳子前面了。
「你怎麼不走門?」他來的方向,正是周梨留了縫隙透氣的窗戶。「再有男女授受不親。」幸好自己怕冷,沒脫完衣裳。
白亦初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但隨後想起他們倆是夫妻,「怕什麼,等你及笄後,咱也要圓房的。」
聽到他這那一副玩世不恭的口氣,周梨忍不住撿起旁邊的小枕頭朝他砸去,「有事就趕緊說,明兒一早還要掏糞。」
白亦初這才收斂了些,口吻也變得嚴肅了不少,「你今兒傻了不是?你爹偷偷給你留了錢,就是不想叫我們知道,你怎麼還說出來?我是不貪你這些錢,可難保你後娘沒個二心?」
更何況人還年輕,改嫁是遲早的事情。
說完,見周梨沒反應,便以為她嚇著了,「怎麼?傻眼了吧?」
黑暗中,卻聽得周梨『撲哧』地笑了一聲,「你想多了,我爹也給她留了點銀子,她剛才還拿來給我了。」
「啊?」這下換白亦初驚訝了,但還是有些不信:「她有這麼好心?」
周梨本想說他怎麼總把人想那麼壞,但最終還是將這話吞回去了。畢竟白亦初被賣了那麼多次,挨了多少毒打,他有防備之心其實是好事情。只緩緩說道:「你為我著想,可見你是向著我的,但若是了解元姨從前的事情,便不會這樣想她了。」
說完,開玩笑地拿手戳了戳已經坐在床沿上的白亦初,笑問:「我爹都給我們留了,就沒給你留點什麼?」
「我才來你家,你爹就真想給我留點什麼,也沒來得及啊。」只是說完這話,白亦初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雖然屋子裡沒點燈,根本看不清楚彼此的臉,但白亦初還是有些自責地看朝周梨,「你不會恨我吧?明明是讓我沖喜,可你爹第二天就走了……」
他問完,心裡竟有些緊張害怕。卻不知道自己這害怕的緣故,只因自己那日醒來,身邊一個認識的人沒有,腦子裡一片空白,沒有親人沒有過去,遇到的人非打即罵,將他賣來賣去。
他就像是那山坡上孤零零的飛鳥,沒有過去沒有未來,也沒有夥伴。
按理這樣的人該是心腸堅硬,冷漠無情才是。可恰恰相反,這樣的人其實只要別人伸出手,給予一點點的好,他的所有防備就都在無形中瓦解了。
白亦初就是這樣的,所以哪怕他才來白家幾天,做了那不體面的贅婿,可是這心裡其實已經拿周梨當作自己的小夥伴了。
加上他們一起共同智斗周老三一家,將房子保了下來。
這使得他們的關係,好像又更近了一步。
周梨這個時候,才真正察覺到,原來白亦初那桀驁不馴的外表,是用來保護這顆充滿惶恐的心。
黑暗中她抓住對方同樣乾瘦的手,「我爹早年在東海摸珠子,身體傷得很重,其實他早就算到了自己命不久矣,但怕我寄人籬下看人臉色過日子,才想了買你回來,沖喜也不過是一個由頭。所以你不要覺得是你害了他,你要想是因為有你,我們這個家才算是勉強保住。所以我不恨你,我反而要謝謝你。」
後來周梨又說了什麼,白亦初其實已經記得不大清楚了,只是他深刻地感覺到,原來自己的存在並不是一無是處,而是被周梨所需要,自己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
她那句『我爹只帶了三兩銀子去,那麼多小男孩里,他就只挑了你一個,價格也剛好是三兩,這是上天註定的緣份,所以我怎麼會恨你?我感激你的到來,也希望往後的日子你,有你的影子。』
他想,對!就是緣分!那天周老大到之前,也來了好幾撥買主,他們也沒買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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