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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2 05:02:54 作者: 小喬且中路
    也正是如此,早幾年周老三夫妻就搬去縣裡,和他岳父一家住在一處,這次要不是周老大給周梨招贅婿又去世,只怕他們還不會在村里待這麼久的。

    楊氏一跨進門檻,就自來熟地在周梨旁邊坐下,好不親昵地抓起她小手,口氣也是親親熱熱的:「阿梨啊,我瞧你這幾日臉色實在不好,正好你文才哥他外祖父前些時日給縣老爺辦事,得了些好藥材,外頭可買不著的,三嬸尋思著給你送來。」

    那不知情的,只怕還以為她這個做嬸嬸的怎麼疼愛沒了爹娘的周梨。

    然那籃子裡,皆是些從田間地頭能採到的草藥罷了,那車前子根須上的泥巴都還沒洗乾淨。

    「多謝三嬸,只不過我瞧你帶來的藥與我這舊病也不對症,怕是要辜負三嬸的好意了。」無事獻殷勤。她給的不管是好是歹,周梨都不敢收,不然到時候還不起。

    楊氏聞言笑了笑,「那也是三嬸的一片心意。」然後與周梨又坐近了幾分,滿含譏諷的眼神將對面的元氏和門檻邊站著的白亦初瞥了一眼,「你是大哥的女兒,那也就是你三叔的親女兒,三嬸今兒來吧,其實是有事要和你叮囑的,免得那些不相干的人見你年紀小,把你騙了。」

    元氏性格軟弱又木訥,當下明知道這楊氏所指自己,卻是白著一張臉,什麼都說不出來。

    倒是白亦初眉頭皺起,眼裡閃過初見之時的那股子陰狠。周梨見此,連忙道:「三嬸多慮了,這屋子裡哪裡有什麼外人,真要算,也是三嬸您啊。」

    周梨如今是看清楚了,不管是無所出的繼母元氏還是自己的贅婿白亦初,在周家人眼裡都是外人。而元氏本身就立不起來,白亦初自己倒是相信他有那本事,但卻都沒有自己合適主事。

    而她也不打算再像是從前周老大在世時處處忍讓,不然的話只怕不出周老大頭七,他們就要被趕出去了。又想趁著現在周老大才走,爺奶那頭到底是真的傷心,也能借著他們這點薄弱親情,先把這個家穩下來。

    因此也就沒再給楊氏臉了。

    不過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周梨說這話的時候又非那橫眉冷豎的,反而叫楊氏一時不好發作,最後也只得乾乾笑了一聲,「你這孩子怕不是病糊塗了,說的什麼胡話?其實吧三嬸今兒來,只是想同你商量一聲,你宜蘭姐今年也十六了,正要相看人家,可你是知道三嬸的難處,若是叫人家曉得她爹連自己的屋子都沒有,還帶著一家子擠在岳父家,只怕那未來婆家也是要低看你宜蘭姐幾分的,所以好阿梨,三嬸想管你借這院子住些日子,就算是為了你宜蘭姐的未來。」

    她嘴上說商量,但卻沒有給周梨回話是時間,立馬炮語連珠地繼續說道:「反正你們就三個人,我家那茅屋,我們四口人都住得下,你們才三個人呢!你快些收拾著,你三叔翻黃曆看了,明兒就最宜喬遷。」說完起身,拍拍屁股就要走了。

    第3章

    她一走,元氏就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了。那白亦初更是氣得直跳腳,「太欺負人了,叫我一把火燒了他個清淨去。」但見周梨在喝藥,怕嗆著她,只能老實頓住腳步。

    對比起他們又哭又氣急敗壞的兩人,周梨這個當家人倒是十分的安靜,慢條斯理地將剩餘的半碗藥汁喝完,拿手絹將嘴角藥汁都擦了,這才用那氣虛不足的聲音說道:「爹撐著最後一口氣等著地甲來,又請了族裡的長輩們作保,就是想給我們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今兒若是答應了,改明兒二叔家該動了那幾畝田產的心思。」

    周梨說的這些,元氏也明白,可現在她手足無措,那楊氏都準備明天搬過來了,說是商量,但其實就是來通知。此刻也只能拿淚眼看著周梨自責,「不然,我去找公婆。」就算他們不搬走,明日周老三家也要強行住進來的。

    說罷要起身。

    但被周梨攔住了,「倒不必這樣麻煩,更何況這樣的事情,以後還不知多少呢!咱不能一味忍耐著。」哭訴的機會也就那麼一兩次,次數多了是個人都會煩的。所以主動找爺奶哭訴的機會,還是留在大事上了。

    這種是小事,實在是沒必要的。

    她朝外面的天兒探了一眼,「再過一會兒,二叔公該從河邊拉牛回來了,他脾氣雖是火爆,但為人也不失公允。」

    元氏一聽,心中不解,想著公婆都靠不住,難不成這族裡其他人能行?

    然白亦初卻是曉得這個二叔公的,那大嗓門跟個獅子吼一般,村頭喊一聲,隔了幾座山都能聽到。現在那周老三家姑娘要相看人家,最是留意名聲的,到時候讓二叔公一嗓子喊開,全村的人都知曉了。當即便自告奮勇道:「我去等二叔公。」

    但又被周梨攔住了,「不必,一會兒我在門口等他就是了。」

    元氏摸不著她打什麼算盤,但是這個繼女身體雖不好,可自來聰慧,見她有了章程,自己也沒什麼好辦法,就只能依著她。

    只是要等二叔公,周梨也沒去休息,讓元氏裝模作樣收拾著行李,差不多到了時間,自己搬了張小板凳,便到大門口去。

    元氏以為她是抬板凳去坐著等二叔公,哪料想沒多會兒就聽得二叔公震耳欲聾的聲音:「梨丫頭,你作甚?你爹才下土,這燈籠哪裡摘得?」

    元氏聽得這話,也嚇了一跳,連忙奪步跑出去,果然見著周梨瘦弱的小身軀顫顫巍巍地站在板凳上,正伸手摘門頭上掛著的白燈籠,似乎隨時都會摔下來一樣,驚得她忙過去一把將周梨保住,「阿梨,你嚇死個人了!你要出了點差錯,我如何對得起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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