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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6:45:28 作者: 寒筱蝶舞
我抿緊嘴唇沒有說話,他低笑出聲,自嘲似的笑聲,手也跟著緊了一緊,他的聲音緩慢沒有溫度:「可是,我賭輸了,你不在乎,正如你所說的一樣,你一點都不在乎,你是不是還因此而欣喜,因為你可以將它拿來好好利用一下?若不是你那晚那樣的對我,我又怎麼會因為喝醉酒而跟韓璐發生關係呢?」
我抬起頭來看著他,他的眼底有淡青的顏色,憔悴的面龐之上帶著淡然的笑,笑得極其苦澀,我的心中泛起一絲憐惜之意,嘴上卻是倔強的說道:「這不過是你的藉口罷了。」
嘴角的那抹苦澀笑意更甚:「藉口?你覺得是嗎?你走的那幾年,她一直都陪在我身邊,算起來也有六七年了,對一個女人來說,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了,六七年,我跟她一直都相安無事,你信嗎?我從來沒有碰過她,卻因為你,而發生了那樣的事,還有了孩子。」
我心驚。
他的手撫上我的臉龐,淡聲說:「如果不是那天的意外,恐怕我都不會知道那個孩子不是我的,才那麼一夜,離那次意外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怎麼可能會有個兩個月大的孩子呢!」
我的手緊抓著他的手,那麼的用力,像是要捏碎了一般,他輕笑著:「你從來都不相信我,不是嗎?」
我的手無力的鬆開他的手,緩緩的垂了下來,我恍惚的搖頭,緊緊的咬住了嘴唇,心中一片苦澀。
他輕輕撫摸著我的頭髮,聲音變得柔軟:「你知不知道韓璐家的背景?天源表面上是正派的很有名氣的公司,可是,暗地裡做的事情卻是不怎麼光明的,她家的勢力極大,我見過他爸爸韓渲,一個狠辣絕厲的人,我親眼看到他吩咐手下的人開槍打死了一個人,你說這麼一個人,你若是跟他硬著來,恐怕早就死了一千次了。他就韓璐那麼一個寶貝女兒,那麼疼她,你說我若是跟她上了床又拋棄了她,他爸會怎麼對我?」
我的身體顫了一顫,他又說:「我很膽小呢,還不想死,我還沒有跟你和好如初,我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怎麼能死呢!雖是如此,可是,我心裡其實很不願意跟她結婚的,我想讓你來阻止,卻又害怕你來。那天我看見你身上的血跡的時候,我站在那裡害怕的發抖,我多怕你有事啊!不過幸好一路上有清泓護著你,你才沒事,不然,我怕是會悔恨一生呢!」
我的手漸漸攥緊,盯著他,說道:「可你還是讓我去了不是嗎?」
他輕笑:「我若是沒有萬全的把握怎麼會讓你去?」
我怔愣的看著他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下悲苦酸澀,他說得對,從始至終我都沒有選擇相信他,他這般為我,而我卻不信他,還傷害了他。心中泛起絲絲愧疚之意。
他不說話,只那麼靜靜的看著我,一臉的平和溫柔,良久之後,他竟是闔上眼沉沉的睡去。我看著那沉靜的臉龐,一片凌亂。
我一個人回了A市,我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他沒有錯,錯的是我。
歐文見到我的時候吃了一驚,我看著他笑了笑:「你這般表情是什麼意思?」
歐文沉聲道:「你怎麼一個人跑回來了?你知不知道你們兩個現在很危險。」
我微微皺眉:「韓渲要對付我們?」
歐文驚訝的看著我:「你怎麼知道?」
我輕笑:「艾晨說的。」
歐文急聲道:「他都知道怎麼還讓你跑回來,他腦子出問題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別這麼激動,我自個兒滾回來的,他不知道。」
歐文斜眼看我,微蹙眉頭:「怎麼回事?」
我搖搖頭:「沒事。」
歐文定定的看著我。
我笑了一笑:「我累了,先去睡會兒。」
歐文拉住我的胳膊,眉頭緊鎖:「你這會兒剛回來,沒準兒韓渲那老頭就知道了,你還有心思睡覺?」
我反問:「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樣?申請警察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我沒那麼大的能耐!更何況他總不能明著抓了我然後把我給斃了吧?」
話一說完,猛然間想起艾晨說的話,他說他親眼看見過韓渲叫人殺人,只一顆子彈,就能解決掉一個人的性命。猛然間,脊背生寒。
歐文怔然看著我不說話,我以為他不會再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突然開口:「清影查過,報紙上的那些事是韓璐透漏給報社的,她故意將你們以前的事都抖出來的。」
我微微點頭:「早該想到是她了,除了她也就你最了解我們的事了。」
歐文依舊緊鎖眉頭:「那女人定是對你懷恨在心,你可得當心點,她老爹可不好惹。」
我笑:「我知道。」
想睡卻又睡得不安穩,這真真是極度的痛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手機上十幾個未接電話,全都是艾晨打過來的,我心煩的趴在床上,任由手機再次的響個不停,我不耐煩的抓過來看了一看,不是艾晨打來的,是葉琅的電話。
葉琅他約我出去見一面,我應了。
見到葉琅的時候,他正坐在紫檀木製的椅子上,拿著煮茶的器具在慢慢的煮茶,茶的香味緩緩流竄而出。
「你來了,」他抬起頭來,笑看著我,親和的笑意讓我心中一暖。
我點頭,他讓我過去坐,我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他遞給我一個紫砂小茶杯:「嘗嘗我泡的茶。」
我接過來輕輕喝了一口,笑贊道:「很好喝。」
他笑了起來,慡朗的笑聲:「你別敷衍我,晨兒向來不喝我泡的茶,偶爾嘗一兩次,都覺得我泡的茶很難喝。」
我放下茶杯,說道:「那是他不喜歡罷了,他比較喜歡喝白開水和果汁,不怎麼喜歡喝茶。」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我:「看來你很了解他。」
我不動聲色的答:「這點事情總還是清楚的。」
他拿起紫砂茶壺給我倒了一杯,他說:「這茶啊,就得慢慢煮,小火慢煮才會香,要不然人家古人怎麼都喜歡拿一紅泥小火爐來慢慢烹茶呢。」
我點頭:「古人做事確實很有耐心,就連這煮茶也是很有講究的,什麼火候,什麼時候放茶葉,什麼茶得煮泡幾次才能喝,都是很有學問的。」
葉琅的臉上露出一絲訝異之色,竟而又欣喜的笑了起來:「看來你對這煮茶還是很有研究。」
我慚愧的說:「憑感覺胡亂說的罷了,我哪裡能知道這些事,這細緻的活我也做不來。」
葉琅笑了笑:「你這性子確實有點急,晨兒的性子就比你平和多了。」
我不否認的看著他,他說得對,從小我這性子就很急,可唯一不急的事情恐怕就是追艾晨了,竟然用了一年的時間去追他,花盡了心思還不厭其煩。
艾晨本就是溫婉的個性,做什麼事都很周全謹慎,平心靜氣,不急不躁,卻是有條不紊。
葉琅眉開眼笑,歲月毫不留情留在臉上的印跡越發的深刻,可那笑容是如此的親切溫暖,看著我的心都跟著暖洋洋的一片,就像是沐浴在春天的陽光下一般。
他慢聲說:「這幾日的報紙我一直都在看,婚禮那天的照片拍得還不錯,可惜旁邊多了一個人,要是把韓璐那女人去掉那就完美了。」
我心下一凜,臉跟著往下沉了一分,坦然自若的說:「其實那天我不該去的。」
他揚眉看著我:「為什麼不該去?你這一去還真就去對了,你要是不去那你就該後悔了,晨兒也該傷心了。」
我神色黯然:「他現在也很傷心。」
葉琅說:「這是為什麼?」
我沉默不語,這樣的話要我怎麼對他說出口。
葉琅也不多問,只自顧自的說:「這也沒什麼不好,同性戀就同性戀唄,又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更何況現在的人又不是不能接受,只要兩個人相愛就行了,顧那麼多幹嗎?愛情是你們兩個人的事,也礙不著別人,你們也不用顧慮別人怎麼想。讓別人都知道也好,省得又有人來插足到你們中間,再多冒出來一兩個女人,別說你或者是晨兒煩,那我也該煩了。」
我心驚,從七十歲的老人家嘴裡聽到這樣的話,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腦中卻又冒出另外一個念頭,忍不住問道:「可我解不開我的心結,有些事我一直放不下。」
葉琅笑笑:「心結?既然是結,它就解得開,沒有解不開的結,只怕你不肯解,你若是願意解,它始終會解開的。放不放得下那只是一念之間,一線之隔,人生沒有放不下的事情。」
我喃喃道:「真的可以放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