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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6:44:14 作者: 末話
    三月初八,男人回到宅子,只問他:「你昨天幹什麼去了?」陸離狀似不經意的說:「寄了點東西。」

    「是嗎?什麼時候到啊?」男人懶洋洋的,跟平時陪陸離聊天沒什麼兩樣。「如果沒什麼意外的話是二十五到……」

    那是陸離第二段怎麼回憶都不清晰的記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理由是什麼,一切都快的讓他無法適應。他拼勁全力抓住的男人,那個說愛他的男人,再一次把他送進了地獄一樣的地方。這一次,他也許爬不出來了。

    周圍都是血腥和腐爛的肉的味道,陸離已經很久沒見過陽光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為什麼突然間被男人送到這個地方來。

    他一進來就先被招呼了一頓,前因後果也清楚的差不離。男人那幾天沒回家是公司里的帳本被盜了,男人偌大的公司肯定有點見不得人的帳,連報警都不行,只能自己查。一查就查出,只有一個人出入過男人的辦公室,那人和陸離一模一樣,身量,髮型,臉,無一不同。

    陸離在那狹窄的房子裡只是被打和經受審問的手段,到底是男人的小情,底下人也不敢下手太重。暗無天日的日子過了很久,很久。一開始陸離還會按被打的次數計算日子,慢慢的,他連保持清醒的力氣都沒有了。再見到男人,陸離有點恍惚,那些和男人的曾經就像一場夢,不甚清晰。

    「老闆!」底下人畢恭畢敬地向穆先生問好。男人走近陸離,一如既往的溫柔:「怎麼這麼傻呢?嗯?我對你不夠好嗎?還是別人許了更好的條件給你?」陸離昏昏沉沉的,沒有應聲。男人等了一會兒,突然抬腳用力踢向陸離右腿的膝蓋。

    「唔----」尖銳的痛感激醒了陸離,偏偏喊不出來,嗓子叫太久,發聲如此困難。

    男人細細地盯著陸離看,溫柔一笑:「這次就當你不懂事,不聽話的小貓教訓一下就乖了。」繼而轉身對低著頭的手下道:「廢了吧,知道痛了,他就再也不敢了。」陸離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男人給陸離準備了很好的病房,只是腿一直沒有做任何救治,男人鐵了心要廢了他這條腿。

    「醒了?」病房裡坐在窗邊的人用帶著可惜的語氣對陸離輕聲道,就像怕被誰聽見,「你怎麼那麼命大呢?居然沒被他弄死。」

    陸離看著他,沒說話。這人和陸離長得九成相似,不同的是氣質,那人身上滿是被慣出來的富貴人家的嬌縱,臉都比陸離的精緻貴氣。陸離一輩子都學不會那種凌冽的、逼人的氣勢。

    那人緩緩靠近陸離耳邊,輕聲道:「我親愛的弟弟,你不過是一個被包養的婊、子!你媽是婊、子!你也是!就算你有這張皮,你也別想跟我爭,你一分錢都得不到!」

    「你……干……的?」陸離垂著眼,斷斷續續的問。

    「是啊!可惜你猜對了也沒獎勵,」那人伸手摸了摸陸離的臉,「我親愛的弟弟,無論你以什麼目的繼續呆在穆先生身邊,都是你不該,一個私生子而已,就該活在臭水溝里,別出來噁心人!」

    陸離又不理他了,那人也不惱,靠回椅背上,溫柔好像不是那個謾罵陸離的人,繼續說:「說起來,我親愛的弟弟,你知道你為什麼會到他身邊嗎?你想知道……」

    「知道……」陸離打斷他,慢慢扯了扯嘴角,「我……知道……哥……」

    那人噌的站起來:「你知道!你知道!你知道!你是打算拿這個當籌碼嗎?你以為……」聲音漸漸遠去,陸離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也沒聽完那人後面說的話,他太累了,他需要休息,也需要精力仔細想想,想想以後的事情。

    《張孔目智勘摩合羅》里說:畫皮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如果可以,陸離從不想要那張皮,九成相似的皮相,從來沒人認清裡面骨子的不同,世人皆是畫了一張皮,而沒有發言權的人連骨子都是別人畫的,真可悲。

    作者有話要說:

    啊,我的瀏覽器上晉江總是蹦,難過,說一下,哥哥是攻哦,哥哥是攻哦,哥哥是攻哦,重要的事情說三遍,穆先生是單戀,唔,哥哥只是在上面那個,不是跟小六子在一起……這個意思……感冒了,爭取一天一更……爭取……

    第8章 尾聲

    沒有路的時候,我們會迷路;路多了的時候,我們也會迷路,因為我們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故事總要有結束的時候,但不是每個人都有尾聲的。

    ----遲子建《額爾古納河右岸》

    人生那麼短,沒必要在一次又一次的傷害里原諒;世人總是這樣,退一步得寸進尺,故事到了這裡,穆先生和小六子的故事就可以結束,他們不是愛人,在這個以背叛開始,以背叛結束的故事裡,陸離甚至不是主角。配角沒有尾聲,也走不到尾聲。

    悶了一個月的雨終於傾瀉而下,雷聲陣陣,陸離是被痛醒的,身上的傷口一陣痛過一陣,連綿不絕,濕氣入身,暈過去都不容易。

    「你醒了?」

    陸離抬眼一看,是段坤。段坤在小心的幫他包紮手上的傷口,繃帶綁了一圈又一圈,段坤看他盯著手,便對他說:「陸離,我信你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只是……有些事情總需要有人來承擔……」

    陸離沒說話,段坤也不再開口。繃帶一點一點布滿身體,直到餘下粉碎性骨折的右腿。

    腿分兩個位置被折斷,一個是男人踢斷的膝蓋骨,一個是男人下令後被打斷的小腿骨。動手的人技術好,明明皮下的肉和骨頭都壞死了,卻半點血都不見,只是斷掉的位置腫的老高,紫黑色的邊緣,暗紅色的血管,比街上刻意斷腿的乞丐的傷口還可怖。陸離的腿無力地歪在床上,沒有男人的命令,別人也不敢給他擺正,現今段坤在,陸離便問他:「段……先生,能幫我……把腿……擰正嗎?等好了……至少……不會……太奇怪……」段坤看著他良久,道了聲:「好。」

    段坤是穆先生的秘書,也只有他能在這種時候倆照顧陸離。送藥、餵飯、擦身,均不假人之手;段坤來的多了,陸離精神好了之後就發現,飯菜都是段先生做的。病號飯,只有用了心去做才不會顯得寡淡。

    在醫院呆了半個月,陸離才能下床,身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即將脫落。腿,到底是廢了。

    男人始終沒來過,圍著陸離轉的,一直是段坤。兩人關係漸好,陸離被批准下床那天,死命要洗澡。「優雅的段先生,我需要洗個澡,算上之前的日子我都一個多月沒洗澡了!」

    「可愛的大兔子,你得知道你的傷口還沒好透,洗澡不合適。」段坤一張冷淡禁慾的臉說這樣的話簡直萌得陸離不要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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