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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6:44:14 作者: 末話
「不好意思,店小。」陸離從櫃檯後面拿出一張摺疊凳,「對了,您要買什麼?」
「都、都可以的,」男子的眼神四下掃了掃,緊張地說:「主、主要是我、我女兒想吃,小孩子嘛……」
陸離正在冰箱裡翻找,聽男子這麼說,回道:「這樣啊?那徽墨酥和藕粉桂花糕可以吧?」陸離的雜貨鋪在H市老城區,就他這裡有平價的手工中式糕點賣,回頭客很多。
「都行的。」男子見陸離看不見偷偷在額間抹了抹。
陸離笑笑,把碟子端到櫃檯上,摸出一個裝著餅的大玻璃盒,裡面是煎成花邊袋子樣的糯米糖餅。陸離拿著夾子把徽墨酥和藕粉桂花糕各裝進一個糖餅袋子裡,每袋三個。都碼好放進玻璃食盒裡。陸離想了想又從冰箱裡拿出一瓶葡萄汁,跟玻璃食盒放一起,「裝好了先生,一共二十五元,如果您返還餐盒可以退回五元,這個是葡萄汁,下雨天您跑一趟也不容易,是送的。您拿好。」
男子站起身,匆忙拿過東西,塞了一張一百元在陸離手裡,「不用找了。」陸離還沒反應過來男子就跑出去了,手裡還捏著錢,仔細摸了一下,也不像是假的,有那麼急嗎?
九月二十三,秋分,好不容易過了說下雨就下雨的夏季,沒幾天暖和日子,就是一場秋雨一場寒。老話說:八月雁門開,雁兒腳下帶霜來。還沒冷,陸離的腿就不行了,不是疼,就一陣一陣地酸,酸得站都站不起來,寧可疼。
「叮鈴----」
秋天,陸離的精神開始不是很好了,怕怠慢了客人就自己做了個風鈴掛在門邊,大風鈴,會響很久,不怕聽不見,「您好,請問要買什麼?」
「老闆是我啊!刀疤宗,刀疤花店的老闆」來人二十六七上下,跟陸離一般高,吊兒郎當的,嘴裡叼著煙,一條刀疤斜過右眼和鼻樑,帶著好幾盆花進來,「老闆,你上次不是說要來拿盆栽的嗎?我見你一直沒來,就給你送過來了。」
刀疤宗原名徐建宗,是這一片的混混,後來臉上那一刀砍醒了他,自此改邪歸正,開了一家花店,小日子過的有滋有味,取名刀疤是希望自己不要忘記過去,好好過日子。
「是你啊?不好意思,還讓你跑一趟。」陸離站起身摸著櫃檯想走過去,刀疤宗連忙道:「誒!你坐著,你說放哪我給你搬過去。對了,除了你要的千重菊,我還給你帶了盆茉莉,還有這個,」刀疤宗說到這裡停了下來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盆栽,推到陸離手邊,「你猜猜?」
陸離伸手摸了一下,沒開花,沒摸出來,拿起來嗅了一下,輕笑出聲:「梔子?」
刀疤宗咬著煙笑,「哎喲你這鼻子!就是梔子!小玩意兒,送你了。要好好養啊!」
「好!我一定好好養!」
八月底最後一場颱風的那天,那個在陸離店裡買了東西的男子最後把東西送到了慕謹大樓頂層。
那個五官深邃的漂亮的男人輕輕拿起裝著糕點的糯米糖餅袋子,輕輕問:「那家店叫什麼?」
「光怪陸離,老闆是個瞎子,而且腿是瘸的。」男子恭敬地說。
「陸離?」男人的心臟驟然跳快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報復社會開的坑~~~~~~~~
第2章 木瓜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詩經木瓜》
十七歲那年的夏天,天氣熱的像要燒起來,陸離第一次住進有空調的房子,那是男人的秘書帶他去的,說,房子是交易的一部分,希望他除了上學,其餘以男人為主。
其實也還好,一個花瓶而已,陸離一開始是這樣想的。
準確來講陸離遇上男人是高三第一次進入補課的時間,那個時候陸離真的窮,沒錢交補課費,乾脆就不補課,直接去打工,反正他的成績也不差。
轉眼八月二十三,陸離上完晚班回到男人送他的公寓,第三次見到男人。
「穆、穆先生,您好!」陸離拘謹地站在玄關,低聲道著好。
男人剛洗過澡,黑色的浴袍松松穿在身上,露出修長的腿;水滴順著頭髮滑過鎖骨,「回來了?」聲音慵懶又帶著溫和的氣息。
喜歡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愛上也不過是一瞬間;男人擁有陸離嚮往的一切,溫柔、強大、俊美,誰都會喜歡,何況,陸離真的一輩子都不怎麼會看人。
他們的第一次就在安居三棟508,男人送給自己的小寵物的房子裡,也是陸離後來恨不得一把火燒掉的地方。
一直到九月,陸離都沒再見過男人;原是為了打工才走讀,現今正好能多和男人呆在一起。 二十五號的時候,陸離抱著一些菜打開門,忽然聽見身後一聲輕笑,「原來你是兔子呀?」陸離轉身,是男人。
見到男人的那一瞬間,陸離第一次覺得人滿心歡喜是這樣容易的一件事。男人伸手摸摸陸離微低著的頭,道:「呵----先進去吧。」陸離紅著臉點頭。
兩人在玄關換鞋的時候陸離眼波一轉,在男人身後輕聲說:「穆、穆先生,您吃晚飯了嗎?」男人回過頭,陸離正笑著,「如果您還沒有……試試我的手藝怎麼樣?」
男人笑著摸亂了陸離半長的頭髮,說:「好啊,今天就陪小六子當一回兔子。」
陸離哭笑不得:「吃蔬菜對身體好……」
就算是後來深愛陸離的男人也不得不承認,十七歲的陸離做飯是真的難吃,賣相倒還好,只是吃起來有點懷疑人生;而陸離也是從這一天開始努力地學做菜,他再也不想看到有人吃了他做的菜卻露出無法言喻的表情,十七歲少年的自尊,向來重。
十月二十三,霜降。在這座南北中間的老城裡,霜降就真的是霜降,天開始冷,陸離和男人在一起兩個月。
這天是周六,在陸離和男人在一起之後就辭了所有的工作安心學習,周末的補課自然也是要上的。中午陸離不回安居,是在教室吃自己帶的便當;男人到的時候教室里就陸離一個人,輕輕敲了敲門。
「穆先生,您怎麼來了?」陸離噌的一下站起來,眼裡都是見到男人的驚喜和微微的驚嚇。
男人走到他身邊,把手裡的衣服輕輕搭在陸離肩上,道:「今天霜降,天可能會涼,你放學晚,別著涼了。」
陸離揪著衣擺,紅著臉回道:「謝謝……」男人又摸了摸陸離的頭,「那我走了,好好上課。」
「嗯……」
有人知冷知暖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從這一件衣服開始,陸離一步一步跌向深淵,他以為,就算是深淵也會有一雙手拉住他,可這雙手從來就不存在,這份幸福也不是給他的,再珍惜,也不是他的。不是自己的,是爭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