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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6:40:22 作者: 大仙拙荊
    ………

    寧江想起來那次,在河邊他跟肖天說,

    【你好像一條狗啊,哈哈~】

    他笑的很歡樂,而肖天又是怎麼回答的?啊,他說了很長一段話。長的他記得清清楚楚,一個字都沒有忘記。

    【現在,你的心離我的心只有0.01公分的距離,四分之一秒後,你可以有三個選擇,愛我,愛我,和、不愛我。我這一生慫過很多回,但這一次,我不想慫下去,我愛你。大哥。】

    ………

    他從來沒覺得離肖天的心這麼近又這麼遠過。近的他好痛,割裂的撕開心臟一般的痛。遠的讓他明明觸手可及,又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不在。

    愛……你,愛你………

    ………

    肖天顫顫巍巍的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張照片,已經被血糊的不成樣子了,依稀可見,是寧江給黎昕拍的那張照片。不知緣何到了他手上。寧江愣了愣的看著他。他看著痛苦流淚的寧江,一手拉住他的手,把照片放到他手上,用力扯出一個笑容,故作輕鬆道,

    」你、不要哭,你和黎昕要、好好的,你要、替我去看看暨州,替我養、花養狗,如果、黎昕對你不好,我,咳咳……」

    「不,不,肖天……」

    不是這樣的。這張照片他可以解釋的。他已經完全放下了黎昕。他愛的……他愛的是他懷裡這個人啊,這個讓他心都碎了的人。

    寧江抱著肖天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著,眼淚漱漱的落著。嘴裡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可是,世界上最沒用的三個字就是對不起。又無能又無力。可是他除了這三個字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

    而肖天只是看著他,溫柔的看著,眼前這個他用盡全力愛了五年的人,慢慢的,眼神逐漸迷離、模糊,直到閉上了眼睛,嘴角也還是上揚著的。淡然的笑容,一如當年的廖之揚!

    他並不怪任何人,不怪他爸,不怪寧江,不怪肖麗,不怪黎昕,誰不都怪,他只是怪自己,這輩子沒有早點認識寧江。但也不奢求下輩子怎麼樣,人死之前,眼前好像會把生平最快樂的時光像倒影機一樣重放一遍。而他快樂的時光,都是寧江給的。所幸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最後相伴他的是那個記憶裡帶給他歡樂幸福的人,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甚至最後想的都是,這下大家都可以好好的、幸福的生活了。

    ………

    黎昕遲遲趕到,寧江抱著肖天,哭的傷心欲絕,悲痛到無以復加。那一片赤色,一片殘骸,觸目驚心,黎昕慌忙的下了車用最快的速度跑了過去,跪在寧江旁邊。司機也被被過於驚駭可怖的場景嚇到了,呆呆的不知所措。

    黎昕顫顫巍巍的小心翼翼的,聲音都在顫抖,叫了寧江一聲,

    」江哥——」

    寧江猛的轉過頭,看到他的瞬間,眼裡立馬燃起了光亮一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急沖他說道,

    」快,快,快送肖天去醫院,快點!」

    」肖天,肖天已經死了……」

    黎昕看著滿地的血,探了肖天呼吸,人已經沒呼吸了,失血這麼多,有呼吸也活不成了,這兒最近的醫院趕過去也要一個多小時。看著寧江自欺欺人的騙自己,失魂落魄的樣子,實在不忍心說卻又不得不說出來。

    哪知寧江根本聽不進去,又或者他只聽他想聽的,裝作聽不見。他慌忙的抱緊了肖天的身體,臉貼著臉,堅定的抱起他,滿身是血也不在乎。肖天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他用盡全力,想把他抱起來。他嘶吼著,努力著,幾乎有些魔障,

    」啊——」

    卻還是沒能抱起他,一個手滑,肖天就從他手裡脫落,滾了出去,他也摔了個踉蹌。他突然大哭起來,像個被丟棄的孩子一樣,哭的肝腸寸斷,傷心欲絕。一邊向著肖天滾落的地方爬過去。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肖天的傷勢很嚴重傷口很大,血從傷口流出,好像流不盡一般汩汩的往外冒。血水混著雨水流了漫地。

    寧江爬到肖天旁邊抱起他,用手堵在肖天傷口上,血從指縫中蔓延出來,怎麼也止不住,寧江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一邊嘴裡喃喃道,

    」救他、救他、快救他,啊——」

    寧江突然嘶吼起來。叫聲悽厲。悲痛欲絕。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在他好不容易決定對一個人好的時候,要把他奪走。為什麼!他不要,他要他回來,他要他、回來啊——

    黎昕臉上雨水混著淚水,眼睛赤紅著,滿是酸澀苦楚,他跪著爬到寧江身邊,不知所措的抱住了寧江,道,

    」江哥、江哥,我在這,你看看我,江哥、我在……」

    …………

    這是寧江第二次失去肖天了。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他。他向他承諾了很多事,可是一件也沒有做到。他痛恨自己,三心二意,一邊要了肖天的愛,一邊又忘不了黎昕。結果害得肖天一次又一次為了他而失去活下去的機會。

    他好痛,全身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他好痛。他抱著肖天的屍體,痛苦的大聲吼了一遍又一遍。叫聲悽厲,哀婉悲痛。終於因為太過悲痛,痛的暈死了過去。

    」江哥!——」

    黎昕的聲音好像根本傳不到他的耳朵里一樣,他就那麼無所顧忌的闔上了眼睛。

    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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