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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6:35:32 作者: 叫我阿喵
在那個漫長的暑假,如果不是那一次意外發生,或許我們這群人之間也不會有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從學校領回錄取通知書的路上,我遇到了劫匪,一個拿著刀的中年大漢。我承認當時自己有些慌亂,拽著那份通知書身子自覺地推到巷子的角落裡,背抵著牆,我聽到他說,把錢交出來。
後來發生了什麼,我已經不是很清楚了,唯一記得的是,恰巧路過的欣然為了我受了傷,在趕往醫院的路上,我顫抖的手始終不能完整的正確的撥出蘇揚的手機號。
如果說,從美國回來後的欣然只愛著自己,那麼這一刻的欣然心裡記掛著的的確確只有蘇揚。在她被推進手術室時,蘇揚緊握著的手始終沒有鬆懈下來,聽著欣然嘴裡一句句的念著他的名字,我想即使是世上任意一個男子,也不會毫無動容。
從此,我欠了欣然一份恩。
而蘇揚,欠了欣然一份情。
欣然的離婚官司,是我拜託蘇揚解決的,說實話美國得力的律師不少,可是我卻只想到了他。我人生中做過的唯一兩件錯事,這應該算是第二件,而第一件事就是和蘇揚絕交。
官司解決了,卻危及了蘇揚的婚姻。
我曾問過蘇揚,對於淺淺只是婚姻上的責任,還是因為愛情。
我記得很清楚,酒吧里,他端著那杯特製雞尾酒,淺嘗一口才慢悠悠的回答我:「有些人,很早就相愛了,卻只能相忘於江湖。有些人,即使久久才見過一次,說不上兩句話,可卻可以相濡以沫。」
「淺淺於我,如水,清清淡淡,卻流進我心裡。」
我想很多人都無法理解他這句話的深意,於我卻清清楚楚。大學那年,天台上我對他說過,欣然是我生命中的紅酒,如痴如醉,卻不願再回味。
蘇揚並不是一個擅於表達自己情感的人,如若相愛便是一生,如若一生便要守候。我看過他執著婚戒紅了眼睛的樣子,也看過他在孩子受傷時自疚的樣子,如果說他不是一個好丈夫,最起碼他是一個好男人。
愛情,不是一句『我愛你』那麼簡單。
在淺淺執意簽下離婚協議書那天,我在律所親眼見證了蘇揚親手簽下的財產處置,如果離婚生效,他只留的孤身一人。
我在想,我是不是也會那麼去愛一個人,不在乎名利,不計較金錢,不看重地位,只求一生一世一雙人。
也許會,也許很難,只是人生還在繼續,故事還未結束。
第一次遇見莫鬧的時候,在酒吧,我清楚的聽見蘇揚叫她的名字,那時候我挺驚訝的,地球真大無奇不有,她叫莫鬧。
我不相信緣分,緣分卻一直捉弄著我。再遇見,是在Moli,我沒想到這個女子會是我的職員,她口齒伶俐讓我不得不佩服。每一次視察工作時,她總會用各種修飾詞恭維我,比如,總裁真美,總裁早上沒化妝嗎?
諸如此類,我不得不承認她很好的挑起了我的好奇心。
在商場遇見淺淺和小呆是我意料之外的事,莫小姐也沒讓我失望,表現的落落大方,我壓低聲音在她身邊說了一句話,我想這就是後來她為什麼會在校慶聚餐時與我大打出手的導火索。
其實,我只是說,「第一次見到男人穿裙子,還是有幾分別樣的風味。」
校慶上再見面,我才驚覺原來我對莫小姐的了解少之又少,校友見面是不是該來個擁抱,再不濟一個握手也是出於禮貌。可是有的人,偏偏特立獨行。
她倒是不拘謹,當著本班老同學的面和蘇揚他們幾個,直接上前勾著我的下巴,饒有興致的打量。方方開口:「我說,我怎麼就不記得有這麼一個美麗動人的學姐呢?」
所以,這世上不是每一個女子都可以如大家閨秀般,這般粗野的性子真是讓人恨得牙痒痒。
難得一次的校慶,我們幾個人再度重逢,酒桌上的氣氛異常緊張,我站在洗手間外抽著煙,莫小姐正好從洗手間裡出來,隔著煙霧我迷茫的看著她,卻不小心撞進了她深黑的眼底,那是一片清澈透明,沒有一絲雜念,那是我見過最純淨的一雙眼睛。
她慢慢的向我走來,我以為她有話要說,卻不曾想她連頓一下腳的意思都沒有,徑直從我身邊走過,沒來由的挫敗感,我邁步上前挽住了她纖瘦的臂彎,將她拽向自己。也許是用的力氣過大,她倒向我的時候,身子一時沒有站穩,高跟鞋踩在我的皮鞋上,也正好扭到了她的腳脖子。
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我下意識的將她鬆開卻沒想到她整個人直直的落在地上,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可憐的模樣,眼眶紅通通的,卻忍著眼淚怒視著我。出於抱歉,我將手上的菸頭泯滅扔進垃圾桶里,彎下腰去把她撿起來。
因為掙扎,她的頭髮有些凌亂,白淨的牙齒咬著鮮紅的下唇,可憐卻又有些說不出迷人。一句抱歉還哽在喉嚨,她抬手對著我的臉就是一巴掌。說實話,一點也不疼,就是她的指甲划過皮膚時會有點火辣辣的感覺,我低眸看她,她只恨恨的說:「王八蛋,你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欺負你嗎?」
那一刻,我差點就笑了出來,幸好,我忍住了。
她一直斜睨著我,拖鞋,憤然轉身光著腳就走進包廂。跟在她身後,走著走著就笑了出來。瞬間有種潘金蓮遇見西門官人的感覺,這感覺也不是很糟糕。
莫鬧,莫離。
也許這就是我們的結局…
第62章 番外(4)緣淺情深
「蘇揚?」
和淺淺相親那天,天氣很好,我坐在咖啡廳里等她,她出現在我面前時,竟是滿臉的疑惑。
她手裡拿著手機,將我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眼裡全是不可思議。我看著她,卻也是一副完全沒想到的樣子,她問我,「你是來相親的?」
她說話的時候,悄悄的伸出舌頭舔著那已經乾澀的唇,我點頭說,是的。她卻還是不可置信的問我一遍又一遍,你真的是來相親的?
我沒有騙她,我會出現在這間咖啡廳里,的確是因為要和她相親。她不知道對象是我,而我,卻知道是她。
高中的時候,我談過一場戀愛,那時候我才十七歲。
我承認那時年少輕狂,以為只要相愛便要相互付出,我愛你,你便要愛我。
時間,總是讓我明白許多事情,並不是我想這樣,就不會變成那樣。從十七歲,到二十六歲,九年的時間足夠將一個人的幼稚、無知,磨滅的一乾二淨。
父母逼著我相親的時候,我在桌上擺著的那堆鶯鶯燕燕里看到了她。穿著樸素,臉上卻掛著恬靜的微笑,如一朵百花叢中默默綻放的百合,清香宜人。
他好像有些心動,在已經拒絕了父母后又打去電話表示同意相親,只是希望對象是她。他們就那樣在面對面而坐,他一臉從容,她卻一副心驚膽戰。
從高中畢業後,這是他們第一次相見。
記憶里,她是一名很聰明的女子。
氣氛有些安靜,安靜的可怕。
那天回到家裡他依舊可以想像她拘謹的坐在自己的對面,半天只擠出一句話,「蘇揚,我們相親?」
好像,這一天,她只會說這麼一句話。
那天以後,我們便不再聯繫。不知道是因為無話可說,還是太過熟悉,兩人都默契的選擇繼續自己的生活。
工作,然後工作。
如果不是在年會上接到她的電話,也許,我就不會想起那年在一中里,她穿著校服青澀的模樣。演講台上,她落落大方,那雙明亮的雙眸里一絲絲怯意也不曾划過。
那晚,淺淺似乎是喝醉了,她衝著電話傻呵呵的笑,一個勁的問我,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拿下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確定對方的確是她。那一刻,有些無奈,有些失笑。我從侍應生手中接過一杯香檳,安靜的聽著她咿咿呀呀的說話。
她說,「蘇揚,北京奧運會你看了嗎?」
她的話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北京奧運會,原來已經是08年了。
時間,真是一眨眼匆匆而過。
「那你結婚沒有?」
「他們都笑我,說我嫁不出去了。」
「你知道嗎?我前男友的妻子孩子都有了。」
她在埋怨,在傾訴,說著說著鼻音卻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沉重。我身處的宴會外,煙火在天空中以不同的姿勢華麗綻放,我看著那抹亮麗,竟然開始動心了。
後來,徐墨離問我,你愛她嗎?我想都沒想,告訴他,曾有一刻,我幾乎想要將她揉進我的生命里。
那一刻,便是這一刻。
我去找了她,就在她家樓下。我看著樓層間亮著光的窗戶,發呆了許久,最後終於還是給她打了電話。
她跑了下來,頭髮已經被風吹得凌亂,光著腳丫子跑的極快。我就站在那裡,衝動的對她說:「都是一個人,勉強湊合?」
香檳喝多了,真的會做錯事。
和她結婚後,我細細回憶,才驚覺自己那句話是多麼的欠揍。
沒有浪漫,更沒有責任心。
她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猶猶豫豫。那時候,我便知道,我和她應該會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淺淺如她的名字一樣,是一個沒有城府的女子,安靜而乖巧。
正如她說過的,和我結婚,應該是她這輩子做過的最瘋狂的事。
為了這段婚姻,她竟然大膽的從家裡偷出了戶口本。
我知道,卻不願點破。如果有一個女子,願意為了和你在一起,而忤逆至親至愛的人,那是多麼大的勇氣。
我在民政局門口就告訴自己,蘇揚,這輩子你將與她的生命相融合。
我一直都知道,沒有感情的婚姻是不能長久的。淺淺也明白,可是她選擇了裝傻。我們每天過著平常夫妻的生活,卻忽略了彼此都在努力的愛著對方。
新婚第一天,我下班回來,她正在廚房裡忙的焦頭爛額,一地的凌亂。夕陽正好暖暖的灑在房間的每個角落,一股暖流瞬間湧上了心頭,是一抹淡淡的溫暖。我走過去,她卻不小心割到手,那殷虹的血珠從她纖細的手指涔出來時,我幾乎能感覺到那種如抽絲般的疼痛。
懷孕,應該是我們兩個人意料之外的事,卻又是我們莫明中悄悄期待的結果。她懷孕那段日子,孕吐的反應非常大。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女人都這般,不知所措的帶她去看醫生,卻被醫護人員說我有些大驚小怪,我看著她們低低的笑,卻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紅了臉。
但是,只要她沒事,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