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頁

    不過說真的，就算心裡還有氣，但是在這樣的寒風裡，有一個堅實的背影在幫她擋著風，真的是很溫暖的一件事。想起以前自己獨自面對這樣的寒冷，表面上看起來不介意，實際上心裡還是會有失落的。

    就像很早的時候她每次看見別人的丈夫陪著妻子去坐產檢，多希望自己的丈夫也能陪在身邊。不過那時候他好忙，估計連產檢這回事都不知道。

    後來宋允兒出現了，他就更無暇兼顧自己的。

    這般想著，人已經被他帶進了車內。車內暖暖的，空氣也是乾乾淨淨的，空間那麼大，跟她平時坐的公交車就是沒法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是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樣的機會自己只能有一次，以後還是自己一個人去做產檢好了。太多的好現在已經不適合她，她只想脫離那種失了安全的慰藉，她只想做回以前獨立的董默蘇，什麼都自己一個人，雖然偶爾會孤獨一點點，但是總會那些傷害要來的好一些。

    就這樣晃了晃，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一雙沉默的眼睛一直看著自己，裡面藏著難以明了的情緒。看不懂，她也不想懂。

    微微的調整了一下姿勢，她歪著腦袋在沙發上準備休息一下。

    這麼舒適的環境不好好利用一下，真的是很可惜了。

    剛閉眼沒一會兒，就感覺臉上有輕微的撫弄，耳邊低低的柔柔的聲音響起：「我們一定要這樣下去嗎？」

    那樣溫柔的聲音像是電擊般充斥她的心裡，讓她的心臟猛的一跳。

    她睜開眼，就陷進了那雙墨色的眼睛裡，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這幾天他都在隱忍跟妥協，他這樣的人從來就不會道歉，也許連「對不起」三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做錯事了他就像一個孩子一般沉默。

    可就是那樣的神情，總會莫名的牽扯她的心，讓她心疼和難受。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視而不見，她想起誰曾說的一句話，對別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她不知道為什麼會用在自己跟念琛的身上，她只是覺得，如果自己再向以前那樣不斷的退讓和沉默，只會讓自己的身份越來越低，委屈到最後受傷痛苦的永遠都只是她自己。

    所以，當她明顯的感受到身體內的妥協因子又在隱隱作動的時候，她坐起身，眼神清澈的看著他道：「念琛，讓我和你變成這樣子的人一直都不是我。」

    他那麼聰明，什麼話都不用說的太明白，有時候不想承認只不過是他不想低頭承認自己有錯罷了。

    可是即便是所有的錯誤都是他引起的，那又怎樣？他何念琛在她董默蘇面前就沒有虛偽過，從頭到尾，他都闡明自己很自私，從頭到尾都是她董默蘇自己給自己挖個洞陷進那樣的感情里，企圖以為能夠改變什麼。

    到最後她能改變什麼呢？什麼都不能！是她把自己看的太高，以為自己在他心底取得了多重要的位置。

    但是，沒有關係了，吃一塹長一智，雖然她不夠聰明，摔了兩次才懂得了一些事情，但以後她再也不會了223我是她丈夫

    又是一路無話，念琛和默蘇來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孕婦在排隊了。每個都有自己的另一半陪在身邊，其中有一對因為每次都跟默蘇來的時間差不多而熟悉起來的。

    女人是個很開朗的人，見到默蘇來了，熱情的打招呼。因為剛才在車上兩人又鬧的不愉快，所以默蘇走在前面，也不管身後有沒有跟上的人。事實上，走在後面的念琛已經跟她有段距離了，那女人自然是看不見他的。

    「默蘇，昨天回去之後有沒有覺得不舒服啊？雖然是差點摔著了，但是還是讓人擔心，你都不知道你當時的臉色，那麼蒼白……哎……我說你家那位是怎樣呢？就算再忙也得抽空陪老婆來做產檢啊，你肚子都這麼大了，他還真放心你一個人跑來跑去的？」她一邊說著，只感覺身邊的男人不停的用手忖在弄她，她不耐煩的回頭瞪了兩眼，沒反應，乾脆一跺腳：「你幹嘛呢？」

    男人什麼也沒說，只是微微昂著下巴，女人朝著他眼神的方向看去，這一看不要緊，但見在場的婦女眼神不知道什麼時候都拋在了那人身上，正議論的紛紛。女人擦擦眼睛，真是他爺爺奶奶的，她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標緻的男人啊？那長相那氣質那神色叫一個帥的……然會再看見他一隻修長的手臂輕柔的搭在默蘇身上，瞬間身體僵硬，像是被閃著了似地。

    恰巧裡面的護士念到了她的名字，她幾乎是想都沒想，拉過自己的丈夫就往裡走去。邊走還不忘記抱怨：「天啊，那是默蘇的老公嗎？怎麼可以帥成那樣？難怪整天都不願意出門，如果我是默蘇也不捨得讓自己這麼漂亮的老公出來亮相給別的女人看的……但，你也真是的，看見她老公在為什麼不早跟我說？害我剛才蘿莉囉唆的說了那麼多……」巴拉巴拉巴拉……然而她沒看見的是，在她轉身之後，默蘇便不適應的動了動肩膀，試圖想要將念琛橫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弄開。可是他稍微一用力，她不僅沒掙脫開，反而整個身子都貼在他身上。

    耳邊是他淡淡的聲音：「你昨天摔跤了？累」

    默蘇沒說話，如果她真的摔跤了，恐怕此刻也不會站在這裡了吧？

    她昨天只是在產檢後出門的時候不小心被滑了一下，不過幸好她早有準備，沒有弄成太糟糕的場面。這也得感謝他，不是他那樣對自己，她也不可能讓自己變得那麼獨立，也不可能事事都替自己著想，連摔跤都摔的那麼有防備。

    這些，她已經不想跟他提起了，既然以前沒有過關心，現在更不需要的。她好不容易樹立起的防備，她不想又因為他而倒塌。

    「說話！」面對她的沉默，念琛不滿意，很不滿。她現在是什麼意思？將他視為空氣，無論做什麼，她都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是感覺不出他臉上的怒氣，可默蘇除了有些無力和煩躁之外，就沒什麼感覺了。可臉上她還是淡淡的說：「沒什麼，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不要總是議論已經過去了的事情，對於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值得回味的萌。

    「董默蘇！」他輕聲，咬牙！

    雖然臉上是盛怒，但是彼此間那麼親密的距離在別人看來就是很親昵的一種姿態，人群中有「偶像劇女」對身邊的男友發出感嘆：「你看人家老公多體貼多溫柔，自從我懷孕之後，你抱都不抱我一下。」

    男人尤桑了，中間隔著那麼大圓滾滾的西瓜似地……不是他不想抱啊，只是怕一個不小心動了「西瓜氣」怎麼辦？然而被「寵溺」的女主角卻沒有她那麼幸福的想法，她輕閉了閉眼睛，很鎮定的說：「我說過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你沒陪我來之前，我是自己一個人，以後我也會是自己一個人。你陪在我身邊我只會覺得很厭煩，所以如果你仁慈一點的話，就請離開吧。」不要再給我過多的溫柔，我承受不起，我想……也許有別人會比我更需要。後面那句話，她在心裡緩慢緩慢的敘述，很疼……卻是給自己不能回頭的忠告。

    默蘇覺得現在的狀態真的是很糟糕，她必須靠這樣才能讓自己堅強起來，把念琛想的很壞，把自己想的有夠可憐，才能讓她獨立，不再奢望去依靠任何人。

    念琛沒有來得及對她發脾氣，就有護士念了默蘇的名字，趁著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默蘇一個人大腹便便的走了進去。

    念琛隨之跟了過去，在裡面的護士訝異的問他是誰的時候，冷漠的口氣帶著無限的冰冷，「我是她丈夫。」凌厲的眼神和態度凍得護士一聲不敢吭。

    每次幫默蘇產檢的都是婦產科主任，就是上次那個剛正不阿，第一次見她就毫不留情的批評過她的女醫生。說來也巧，後來默蘇來醫院產檢的時候很意外的碰到了她，也不知道她的態度怎麼就轉變了，對她沒了以前的刻薄，看起來更像是一個關心女兒的母親似地，約好默蘇每次來都由她親自檢查。

    兩人也認識有一段時間了，所以默蘇的狀態，她是一清二楚。她是沒有見過大名鼎鼎的何大少爺是怎樣一個人，但是從默蘇的故事上來說，也算是挺不負責的一個爛男人。

    當然不否認的是當她此刻一抬頭看見門口那個優秀的晃眼的男人時，心裡的確是震驚了一下，總算是能理解默蘇的感情深陷了。那樣一個男人，就算是年輕時候的自己也會把持不住。

    但是……「真是難得第一次看見何少抽空陪何太太來產檢啊……」再優秀的人此刻在她眼底不過是一個不負責的丈夫，不嘲笑一般可不是她的作風224最冷的態度是空氣……

    面對女醫生的嘲諷，念琛像是沒聽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