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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6:26:23 作者: 柳滿坡
那一刻,杜梨知幾乎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停止了。
車子一擊即中,不待杜梨知回神已是猛打方向盤就驀地消失在了街角,杜梨知好幾秒後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智,他僵硬著手腳跑到溫寅身邊,剛才還對自己笑著的人此刻就這麼毫無聲息的躺在那裡,杜梨知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下慢慢淌出猩紅的液體。
「不……不要,溫、溫寅……」杜梨知氣若遊絲,幾乎發不出聲音,他不敢去碰溫寅,只不停地在身上摸著,摸了半晌才想起自己沒有手機,這才小心翼翼的去翻溫寅的口袋,收回的手上滿是血色粘膩,手抖的幾乎打不開屏幕,好久才撥通了救護車的電話。
「快來……求求你們快來,你們快來啊----!」杜梨知撕心裂肺地叫道,看著地上的人只覺自己的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
成驕一下飛機就心急火燎地趕到了醫院,在樓下遇到了同樣剛剛從外地拍戲回來的赫定川,兩人到了頂樓就看見坐在走廊里一動不動地杜梨知,他怔怔地盯著眼前的玻璃,玻璃後面是重症監護室,溫寅就躺在那裡,身上插滿了管子,明顯還沒有脫離危險期。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赫定川問杜梨知,然而問了好幾遍杜梨知都毫無所覺,赫定川急得用力推他,「你說話啊!」
成驕一把攔住他,慢慢蹲到了杜梨知面前,壓制住焦躁問,「梨知,這是怎麼了?」
杜梨知的眼睛終於動了動,只是還是沒有離開面前的這一方玻璃,片刻他張開乾澀的嘴唇反覆囁嚅道,「他們……要撞死他,他們要撞死他……」
赫定川喝道,「誰?!是誰要撞死阿寅?!!」
成驕示意赫定川冷靜,深吸了一口氣,看看杜梨知憔悴地模樣,眼裡難得露出狠色,「沒關係,我去查,我一定會查出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是JJ的河蟹高峰期,大家都要低調喲,字母君啊,小豬啊,肉啊,湯啊之類的字眼都不要在評論里出現,就當上半段沒有出現過……只關心劇情就好,噓……
☆、第八十八章.
給溫寅施救的自然都是最好的醫生,除了顱內出血外,車子還撞斷了他四根肋骨和一條左腿,身上更是有數不清的擦傷,幾道還深可見骨,在經過好幾天的ICU病房觀察後,溫寅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只是人暫時還沒有那麼快甦醒過來。
杜梨知就這麼一直不眠不休的在病床邊陪著他,整個人仿佛遊魂一樣頹喪,染著溫寅的血的衣服還穿在身上,臉色蒼白面容憔悴,偏偏一雙眼睛又紅又亮,死死地盯著床上的人半天可以不眨眼。
最後連赫定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說是他這幅髒兮兮的模樣不等溫寅醒來反而感染了醫院的環境,對溫寅的恢復沒半點好處。杜梨知這才被迫回了家,只是不到半天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又來了,還是之前那副往床邊一杵除了醫生之外誰喊都沒反應的姿態,搞得眾人一時都沒了脾氣,心裡也跟著不好受起來。
成驕終於在兩天後帶來了調查得到的消息,警察前後翻看了好幾天在梛楠苑外拍到的監控錄像,裡面多次出現了一輛牌照為X930J3的黑色福特轎車 ,成驕將照片拿給杜梨知看,杜梨知一眼就辨認出正是撞溫寅的那輛車,很顯然人家早早就盯上這裡好幾天了,只等著他們什麼時候會自投羅網。
杜梨知緊緊地握著拳,想到自己之前還一直在周圍開著車亂晃,竟然半點都沒有發現到任何異常!
成驕見他糾結的神色,出口安慰道,「你別自責,這種都是專業受僱的人員,要是能被你輕易就發現,他們早就混不下去了。」而這輛車當時在撞上溫寅之後立刻就飛速逃離了現場,不過卻留下了不少線索,除了照片、車型還有地上的輪胎印之外,監控錄像還隱約拍到了駕駛座上坐的是一個身材壯實的男子,雖然戴著帽子看不清臉,但經過照片比對,又找到了部分也見到那車曾經停在附近的居民的描述,暫時有了幾個符合的嫌疑人眉目。
成驕說,「我已經讓人全力捉拿了,相信不出幾天就可以有結果。」
杜梨知抬眼看他,聲音很冷,「你懷疑誰?」
成驕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阿寅從前在圈裡的人緣很好,他都離開這麼些年了,就算有過糾葛也不可能現在才來找麻煩,所以不會是以前的那些人,而他在生意上據我所知也一直很謹慎,除了……最近併購的這個case。」
杜梨知咬牙,「你是說馮驍?」
成驕不否認,「是有可能的,但是我又覺得馮驍不至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他雖然知道我和阿寅在背後給他下了個大絆子,但是具體是什麼他卻不甚清楚,要不然這坑他也不會往下跳。而星鳥娛樂要到明年才有動作,現在勝負未分,他何必要這麼狗急跳牆?」除了打糙驚蛇並且直接惹急了成驕和杜梨知之外,並無任何好處,再說滅了溫寅有何用,他倒下了還有成驕、還有柯娛在後頭漁翁得利,馮驍沒這麼蠢。
杜梨知想了想,「那還有呢?」
成驕問,「你這兩天有沒有看新聞?」
杜梨知搖頭,他盯著溫寅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有時間管這個。
成驕說,「令尊最大的一個對家在前兩天忽然倒台了,對外說是中風。」其實自然沒那麼簡單,杜顯人花了大力氣反拿到了對方的把柄,又好一番威逼利誘,把他身邊的人都挖了過來,在加上那位年事已高,沒兩年就要退下來了,上面的人也不打算多花力氣保他了,於是各種負面消息匯作一團,這才讓對方怒極攻心 ,刺激之下去了半條命。
「令尊的手段真挺不留情的,不止推倒這棵大樹,連帶著人家這些年在周圍種的花花糙糙全部一起拔了個乾淨,幾乎等於是趕盡殺絕了。而杜宅最近也為此有些不安定,不是有人寫血書就是被送毒包裹,甚至還有威脅信什麼的,當然這些東西最後都被攔了個乾淨,到不了你父母手裡,只是他們那裡早就暗暗地如臨大敵,防護有效,你這頭卻沒有人來知會一聲,這不是擺明了就要人家把你當做目標麼?」
「所以……」杜梨知臉色有一絲扭曲,「那個人其實是想來撞死我的?」因為他忘了東西臨時離去,才讓溫寅遭殃了嗎?
成驕忙道,」只是推測而已,我不是在跟你一起分析麼,你先別忙著下結論,再說,要是他真來撞你,你覺得阿寅會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情況發生嗎?換做是你,你也不可能站在一邊袖手旁觀。」而且這事要說起來成驕自己也有責任,是他和溫寅忙著別的疏忽了這一塊,竟沒注意到杜顯人最近頻頻的大動作,這才失了先機。
杜梨知閉上眼,好一會兒才穩定住了情緒,再睜開時,他直直盯著成驕,「最後一個呢?」他知道成驕還有話沒說完。
果然,成驕沉吟半晌,有些猶豫道,「還是等結果出來吧,我們現在瞎猜也沒意思。」
「是杜顯人是不是?」杜梨知直截了當道,臉上浮起一絲狠戾之色,「你別婆婆媽媽的,我替你說,上次的事情根本不算結束,他這人我還不知道麼,心眼小,又記仇,你們如此讓他下不來台,他不可能不想找機會扳回一城,只是我一直以為他還是會衝著我來,卻沒想到……」他竟然卑鄙到拿溫寅開刀。或者杜梨知覺得,杜顯人直接就是想來撞死自己的,自己是不是還會好過些。
成驕想著要勸,杜梨知卻伸手狠狠抹了把臉,卻抹不去滿面的灰白之色,「無論哪一種,都是因我而起。」馮驍的事、政治對頭的事、杜顯人的事,全是因為他杜梨知才牽連到了溫寅,是因為他杜梨知……
成驕皺眉,」梨知,你別這樣,你只有照顧好自己才能好好地等溫寅醒來,他要是睜開眼見到你如此,你覺得他會做何想法?」
「你知道嗎?」杜梨知打斷成驕的話,轉開頭看著病床上的人,成驕覺得他的眼神像在哭一樣,可是卻沒有眼淚流出,「剛才醫生來告訴我了,他說……」杜梨知頓了頓,「溫寅的耳蝸神經因為這次的車禍再一次受損,如果之後沒有辦法恢復良好的話,很有可能……不能再使用人工耳蝸了。」
這下連成驕都震住了,而始終站在一旁難得沒有插話的赫定川臉色也跟著煞白,身側的手都抖了起來。這麼一來,溫寅等於又回到了當初失聰的那個時刻,只是這一次,他將真正的再也聽不見,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將他拯救,從此以後他只能生活在無聲的世界裡,孤獨的一個人。
在一片死寂樣的沉默里,杜梨知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不過我不信,我不會認命,這裡治不好我就換醫院,國內治不好,就去美國,一年治不好,就一直治下去,溫寅不會聽不見的,不會的。」杜梨知坐到床邊,輕輕握住溫寅的手,堅定的說。他面上看不出表情,只一雙眼睛格外澄亮。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留言好抽,不過大家留的我還是能看見~~
☆、第八十九章.
看著醫生給床上的人的傷口換藥、量體溫、掛點滴,杜梨知只默默地站在一邊,雖然這家私立醫院服務各種到位,隱私也有保障,但還是免不了被暗暗打量的目光,杜梨知一概毫無所覺,只等醫生護士都離開後,才重新在病床邊坐了下來。
這幾天即便什麼事也不做,精神都是高度緊張著,杜梨知其實已經非常疲憊了,眼下也有著兩泡濃重的黑眼圈,可是他回去了也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那天溫寅倒在血泊中的畫面,這已成為了杜梨知此刻最深的夢魘了,他寧願干坐在這裡,至少溫寅就在面前。
呼吸罩已經被撤去了,但是溫寅的臉色依舊蒼白,長長的眼睫無力的垂落下來,以往總是帶笑的唇也毫無生氣的微張著。杜梨知看著看著,就覺得自己好像陷在了一個恐怖的噩夢裡,怎麼都逃不出去。明明前一刻這個人還對著自己微笑,抱著他親著他,他們說好要一起去旅行,為什麼突然之間就會變成這樣,即便到了現在,杜梨知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杜梨知以為自己很堅強,他火紅了七年的事業倒了,他沒哭;他無法再唱歌了,他沒哭;外面那麼多人指著他的鼻子將他罵的體無完膚,他還是沒哭;他的父親,他的家人囚禁他,逼迫著要把他送到國外去,他依舊沒有哭,可是此刻,看著這樣脆弱的溫寅,杜梨知卻再也忍不住眼裡的淚。
溫寅對他是那麼那麼好,杜梨知幾乎願意傾盡所有,甚至自己的命來換取溫寅的平安和他的耳朵,他只希望溫寅可以和從前一樣,睜開眼睛笑著聽自己彈琴,可以握住自己的手,健健康康的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