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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6:26:05 作者: 蟹總
游松說「沒工夫吃閒醋。」
余男說:「那就別陰陽怪氣。」
他落後一步,看著她背影,黑夜裡笑了下:「反正沒事,送你。」
車上,沒人說話,余男只簡單指引他幾個方向,路程不遠,在一處高等別墅區停下,這裡是白振陽這次回大理買的,房子簡裝,能住人但設施不全。
余男白天剛來過。
游松說:「我跟你進去?」
余男解開安全帶:「不用,你等我會兒。」
她走了幾步又返回來,游松搖下車窗。
「有趁手的工具沒?」
他打開後備箱,遞根鐵棍給她,余男接過看了看「這你還留著?」
鐵棍是敲斷禿瓢手骨那根,那日回大理被游松順手帶回來。
他說「用著挺合手。」
余男掂了掂,轉身走遠。
游松看她背影融進黑夜裡,勾起唇玩笑說:「悠著點,別搞出人命來。」
☆、游&魚33
別墅里燈火通明,有人心亂難眠。
余男按半天門鈴裡面才有動靜。
白振陽渾身邋遢,醉意熏熏,手裡拎著酒瓶,目光已經無法聚焦。
他認不出來人,嘴裡斷斷續續的嘀咕:「我要參加普林斯頓的美術展…除了畫畫,什麼都沒有…三十多歲了,不能從頭再來…我是個窮光蛋…沒人喜歡我…」
余男握住鐵棍的手緊了緊,上次見他這樣,已經八年前。
那年她才十六歲,輟學後來大理找活計,白振陽當時懷才不遇,他畫的東西沒人賞識,靠在天橋上給人畫像謀生。當時他們合住幾平米的民工房,沒有窗,只睡木板床,床中間靠幾米破布做阻擋。
白振陽時常喝醉,只在酒精催化下規劃美好未來,余男陪著他,他們大醉一場,天亮以後,不知疲倦的踏上征程。
那段時間,余男同時要打幾份工,她性格好強能吃苦,每天下班已經過了午夜。白振陽騎一輛破自行車去接她,她坐後面,迎面吹的是洱海的風,耳邊是單調又有節奏的鏈條撥動聲,眼前是他的背,洗白的襯衣被風鼓起,帶著汗水的味道。
余男一度覺得那感覺不錯,雖然窮迫潦倒,生活卻充滿希望。
那時候,白振陽對她來說,是親人是朋友,還有點捉摸不透的其他感情。
他們彼此扶持,生活慢慢好起來,而後,那段時光變成永不褪色的記憶,酸苦,艱辛,現在回想卻仍然惆悵。
不知道為什麼,事情發展成這樣。曾經相依為命的兩個人,行同陌路還不夠,非要加點仇恨才肯罷休。
白振陽不容易,這點她清楚。
他今天所做的,她能理解,卻不能原諒。
余男無力,鐵棍鬆了手,落在門邊只聽見一聲響。
白振陽被余男推一個趔趄,他倚著門框痴痴的笑。
沒多會兒,一盆冷水潑到他頭上,白振陽張大口,不笑了。
他安靜下來,水珠滴滴答答從額頭往下流,眼前身影變清晰。
白振陽用手擋住臉,好一會兒,傳出嗚嗚的哭聲。
余男把水盆扔一邊兒,在沙發坐下。
白振陽慢慢挪過去,半跪在她面前「男男…」他哽住,聲音沙啞。
「誰讓你做這些的?」她想不出他有什麼理由害她,除非有人指使。
白振陽伏在她膝蓋上不吭聲,她感覺有熱熱的液體落在皮膚上,灼燒一瞬,慢慢轉冷。
余男說:「你知道今天過後意味著什麼?」她撫摸他的發「我們之間除了阿婆再也沒有情分了。」
白振陽抬起頭,雙目血色:「你這麼絕情?」
她平靜道「你做了這些後還指望我怎麼樣?」
「男男…」他抱著她的腿,嗚嗚的說「我不想這樣,不想的,是秦琦威脅我。我能走到今天不容易,更不敢拿前途做賭注,男男,你明白嗎?」
「她怎麼威脅你?」
「她拍了一些照片。」
「是什麼?」
他難以啟齒,頓了許久,「剛認識她的時候,我創作不出新作品,畫什麼都沒靈感,整日醉生夢死,她看我這樣,找來那東西給我抽,卻沒想到會留下證據。」
余男明白了,幫他說下去:「所以她拿照片威脅你,讓你陷害我。你以幫你添家具的藉口把我騙過來,喝了加料的酒?」
白振陽哽著聲:「我沒有辦法,你知道我正舉辦全國巡迴畫展,還有幾家電視台專程採訪我,可我不按她說的做,就要把照片傳網上…我事業剛有起色,不能一無所有...」
余男問他:「那姓呂的呢?」
「秦琦讓我等你暈了以後,抱上一直等在外面的車,說呂昌民那日在玉野齋見過你…」
余男嗤笑了聲,明白了。
白振陽說:「是我對不起你,原諒我,男男,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同甘共苦一起那麼多年,我是真的捨不得你。」
余男靜靜的問:「把我抱上陌生人的車時你就捨得?」
白振陽趕緊說「我不介意,真的,男男,無論發生什麼都無所謂。我們忘記那些不愉快,回到我身邊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