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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張先……唔，她的美貌對他來說除了看起來賞心悅目之外，並沒有實際上的「用處」。性|愛帶來的刺激，對他的心臟和呼吸系統來講，是非常大的壓力，一不小心就會和這個世界說拜拜的壓力。

    這一點，在新婚當夜， 她忐忑不安的時候， 他就直言了。

    當時她就覺得，張先果然不是凡人， 能把對大多數男性來說難以啟齒，遮遮掩掩的事情說得這麼雲淡風輕。

    於是，他們之間就以這種詭異的方式開始了夫妻生活。

    葉欣桐很有自知之明，並不曾真的把自己的身份定位成家裡的女主人，她覺得自己更像是貼身護士之類的， 負責他的生命安全，因此苦學了一段時間心臟病人和哮喘病人的看護知識。

    慢慢的，她習慣在旁邊看他。

    她有時候會詭異的覺得，他像是童話里活在城堡中的公主，而她是照顧公主的騎士。

    張先是個非常安靜的人，他喜歡坐在窗邊看書，喜歡抱著電腦打遊戲，喜歡和她一起躺在床上看電影……

    有時候半夜醒來，葉欣桐聽著身邊人陌生的呼吸，會忍不住慶幸，幸好他一開始就說得那麼明白，否則等她心動了卻發現他只想和自己做一場交易，到時候真不知該如何自處。

    她小心的控制著自己的心，不讓她貿貿然的為別人而動。

    她一直覺得自己很成功，張先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對自己有恩情的上司而已，直到他突然去世，她都這樣認為。

    如果沒有打破那個玩偶，她可能會一直這樣認為下去。

    葉欣桐每次想起自己拿到鑑定說明時的心情，就難受得無法呼吸。

    她想起張先安靜的模樣，她想起他屈指可數的幾次求歡，想起他每次出門都要全副武裝，想起自己不厭其煩的消毒，殺菌……

    她為了讓張先能活下去，花費了那麼多的心力，他沒有被自然拋棄，卻死在了朋友手上。

    她恨得無法呼吸，心都在打顫。

    直到那一刻，她才驚覺，或許她對張先並不像自己想像的那樣無動於衷。

    她做好了和杜如松打持久戰的準備，她甚至想好了，只要真的確定他是兇手，她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她要讓他也嘗嘗被親近的人背叛的滋味。

    但是沒想到，她的計劃剛開始，就被姜皎橫插一槓子。

    剛開始，她真的很煩他。

    她從沒見過這麼死皮賴臉的人，無論她說什麼，做出再討厭他的表情，他都能完全不當回事兒。

    那天杜如松送她回來，她看到他坐在車裡，捏著一團柳絮在聞，臉上帶著孩子似的好奇和鬱悶，那一刻，她陡然間想起張先，張先曾經問過她，柳絮是什麼味道。

    她第一次正眼去看他。

    張先蒼白俊美，有種縹緲的美感，但姜皎不同，他張揚而肆意，神采飛揚得全無顧忌，那時她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竟然會是張先。

    後來，她的心態不知不覺的發生著微妙的變化，她竟然開始覺得他偶然也挺可愛的。當他笨拙得，用一般人都接受不了的方式表達喜愛的時候，有種成人世界極為少見的單純和稚拙。

    他的每一個小動作都在告訴她，他這輩子都沒追過女孩子，甚至，沒個女孩子談過戀愛。

    她喜歡這種簡單和直白。

    不過，她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姜皎還遠遠沒有重要到能讓她改變自己的計劃。

    直到她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在此之前，她猜過很多種可能，但確定他就是張先的時候，滿心的荒謬和憤怒中，還有難以忽略的喜悅和興奮。

    然後……是怨。

    她怨他既然愛她，為什麼一開始不明說，她怨他為什麼沒有防人之心，她怨他還活著，為什麼不告訴她……很多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都讓她不滿意。

    她不想讓他好過！

    奇怪的報復心。

    再後來，她慢慢心軟了。

    他雖然有了健康的身體，但還是和以前一樣，並不喜歡管公司的瑣事，他只負責項目開發，其他什麼都不想管，她只好自己來，後來又交給別人來。

    不過她看人比他准，沒再招來一個杜如松。

    後來杜如松窮困潦倒的時候，她又見過他一次。

    她沒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答案太簡單了，為了錢，為了權力，為了地位……張先是他「成功」路上最大的絆腳石。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說是因為女人，他是為了想要得到自己才對張先下手的。

    太好笑了，還真是，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啊。

    後來，她再沒見過他。

    不過姜皎應該瞞著自己和他見過面，或許還偷偷給過他錢，甚至還給他安排過住處，她沒多問，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她知道，他不想讓自己知道。

    張柏也說得對，他身邊的人太少，因此對每一個人都格外珍惜，曾經，他把杜如松當做最好的朋友，直到現在，他也不曾忘記過以前的情意。

    真是個笨蛋。

    他少的不是健康的身體，而是「成熟」的心。如果沒有自己，他早晚還得被身邊的人算計。

    真是個笨蛋。

    或許，她的公主從未從城堡中走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