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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穿著白色燕尾服，裡面襯著粉色襯衫，翩翩公子多情的模樣。他一步步走向黑色的三腳鋼琴，興許是有些熱，手上不斷往外冒汗。坐在椅上，手輕起，旋律流蕩而出，他沒有用磁帶伴奏，所有的伴奏和演唱都是自己完成。

    降B，F大調。

    為何為好事淚流

    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何不把悲哀感覺

    假設是來自你虛構

    試管里找不到它染污眼眸

    前塵硬化像石頭

    隨緣地拋下便逃走

    我絕不罕有

    往街里繞過一周

    我便化烏有

    你還嫌不夠

    我把這陳年風褸

    送贈你解咒

    秦悅記得林夕是這樣評價這首曲子：「其實，你喜歡一個人，就像喜歡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有什麼方法可以移動一座富士山，回答是，你自己走過去。愛情也如此，逛過就已經足夠。」

    那人背對著她，看不清眉眼，而也慶幸，他也看不見她此刻的模樣。

    一生一世等一天需要代價，她心甘情願，只是她的男主角已不願回眸。

    身邊的女生小聲嘀咕，楚念凌怎麼和等的老闆唱的感覺那麼像啊。

    秦悅一怔，若是她沒有記錯，他常去的那家酒吧的名字就叫等。

    身邊有人小聲嗚咽，她沒有轉頭，女生哭得更加放肆，她直視著前方，看，楚念凌，你多厲害，鍾堇都哭了。低頭看著落在手心的淚滴，看，我也哭了。

    他坐在鋼琴前，每一個音節，每一個顫音，每一下踏板，這幾個月來都銘記於心。郭老闆笑他，這麼努力為了什麼？還是這樣一首勸人放棄的歌。

    他沒有回答，只有日復一日的熟練，這首歌的漢語版叫做《愛情轉移》，他也很奇怪，明明是內容相互對立的兩首歌為什麼用的是同一個旋律，凡人的某些情懷他不了解。

    粵語學起來有些困難，還好郭老闆有經驗，諧音，饒舌，能用的技巧他都傾囊教授，最終成就的是這樣一首曲子。

    為了什麼？他看著鋼琴面上倒映的自己，勾唇一笑，所有人做所有事都是為了自己。

    最後的結尾，我們放手，全場歡呼，多好。

    秦悅並沒有看完節目，她急匆匆地收拾好書包在鍾堇鄙視加仇恨的眼神下訕笑著離開。前方的男生站在原地，右手拎著一杯奶茶，在冬日的白霧中沖她微笑。

    默契這種東西在日復一日中養成，也不知什麼時候她就了解了他的每一個眼神。

    「紅豆的？」？  「嗯。」某人臉有些紅，這是回來後他第一次給她買東西。

    秦悅彎起唇角，滿足地接過，「歌很好聽。」

    「嗯。」

    那是2013年的最後一天，張國榮逝世的第十年，秦悅一直認為藝術這件事和愛情一樣，使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她不知道她的愛情將如何，可那人手下的鋼琴曲卻被她練了千百遍。

    因為我喜歡，所以你喜歡，愛屋及烏大抵如此。

    ☆、不如不遇傾城色

    元旦三天，秦悅為了複習期末考自覺地拒絕了鍾堇元圓的邀約，楚念凌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她。

    「咳咳，這是高中，我要好好學習。」

    楚念凌翻著鍋中的紫薯餅淡笑，「當初為什麼要學文？這可比學理壓力大多了。」

    元旦奶奶去看大伯，秦爸秦媽把小妹帶到公司，做飯的任務就落到了楚念凌身上，秦悅看著紫薯餅咂了咂嘴，「我喜歡歷史你又不是不知道。可以吃了嗎？」看起來好好吃……

    秦悅原本覺得自己做飯給楚念凌吃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吧，人總有種惰性，有人給自己做飯而且做得還比自己好，那何必自己動手呢？況且自己要進廚房時楚念凌的表現確實是有點打擊人……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秦悅：「念凌，今天我做飯給你吃吧，我學了一年呢~」

    楚念凌轉頭上下打量秦悅，不遺餘力地嘲笑：「五穀分了嗎？哦，不對，你知道五穀是哪五穀嗎？」

    秦悅呆，搖頭。

    楚念凌繼續嘲笑：「醬油和老抽分的清楚嗎？」？  秦悅呆，搖頭。

    楚念凌抱胸開口：「香油和油總知道什麼時候用吧！」

    秦悅捂臉，搖頭。

    楚念凌下結論：「那你還想進廚房？」

    孩子不忍嫌棄，遁走，沒看見他嘴角寵溺的笑。

    三菜一湯，還有紫薯餅，秦悅拍著圓滾滾的小肚子在沙發上滿足地喟嘆，有楚念凌的生活真美好啊。楚念凌看看攤在沙發上的某人，伸出腳踹了她一下。

    「幹嘛幹嘛？」秦悅不滿了，我休息得好好的，你幹嘛踹我，瞪著他，像個吃飽喝足還傲嬌的小貓。

    「去洗碗。」

    秦悅癟癟嘴，「哦。」又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收拾碗筷，像蝸牛爬一樣慢吞吞地捧著碗向廚房走，有點兒小媳婦的哀怨。

    她在楚念凌面前越來越習慣撒嬌習慣討饒習慣聽話，她覺得這是需要用一輩子去適應學習的事，沒什麼不好，卻沒有看見楚念凌眼中的鬱結，不忍又無奈。

    楚念凌打開電視看奔跑吧兄弟，這個節目剛播出就風靡中國，撕名牌遊戲也成為一時熱潮，楚念凌覺得七個人撕來撕去有些無聊，畢竟對於神仙來說，這是揮一揮手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可是秦悅愛看，從第一期到最後一期，雖不能每次準時守在電視機前，但看回放她絕對不會錯過。

    一般她會拉著楚念凌一起看，然後一個人時不時大笑，他是認為她有些魔怔了，看得無聊索性發呆，於是每次回神都會看見少女捧著臉痴迷地看電視的場景。

    神仙沒有許多的娛樂，打坐修行忘卻時間是度過瑣碎時光最好的辦法，百年彈指過，了無生趣。於是當少女拽著他興致勃勃地講述李晨和陳赫時，他便隨著她點頭，畢竟，你的名字我的姓氏，那是多麼神奇的緣分。

    電視裡正在回放韓囧之旅，陳赫一把撲向李晨，我要和他在一起，你看，這一對CP多麼自覺多麼搞笑，竭盡所能滿足觀眾的需求，楚念凌忍不住笑出了聲，面癱的臉有了破綻，秦悅在廚房裡聽見外面的動靜慢慢彎起了嘴角。

    午睡對高中的學生來說是件很奢侈的事情，寒冷的冬日他們經常會為了多窩在被窩裡幾分鐘而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於是，當秦悅洗完了碗，小聲嘟囔著肚子疼想趴在床上時，楚念凌嘴角抽了抽但還是陪著她準備午睡。

    秦悅身體偏寒，到冬天捂不暖被窩，若是沒有楚念凌她會開電熱毯，有了楚念凌事情有好辦多了。他先躺進去捂個十幾分鐘，秦悅爬進去，兩人再各睡各的，相安無事，第二天起床她的身子還是熱熱的，當然，這是秦悅以為的。

    實際情況是，到了半夜，秦悅的被窩就冷透了，某人會不安分地往他懷裡拱，暖和了才肯罷休。一起睡了幾年，楚念凌到現在已經習慣了半夜摟著一個人讓她溫暖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