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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7 06:09:16 作者: 月言午
老奶奶笑開了,「不夠吃奶奶的這一塊兒也給你。」小妹吃的一嘴奶油還撇著奶奶碗裡的,一副饞涎欲滴的樣子惹得全家人開懷大笑。
月老廟前的大樹旁掛著系人姻緣的紅條,有的還是嶄新的能看出許的心愿,有的染了雨露筆墨暈開一看便知有了年月,也不知他的願望實現了沒有,還有的沒有系好被風吹落掉了地,秦爸秦媽奶奶進去參觀,她便帶小妹把落下的紅線又系了上去,來月老廟許願的無非是求姻緣,那些至純至傷的感情秦悅總是缺少份勇氣去擁有,她不怕傷了自己但卻怕束縛勉強了那人,她要的太多,白首不相離不是說說而已,而這種要命的感情沒人給得起。
手機響起《畫中仙》的鈴聲,秦悅看著未知的號碼,猶豫了下還是接了,「餵?」
「生日快樂。」男子聲音有些熟悉,她摸著手中的紅線思索著,為什麼不是楚念凌呢。
「你是?」
「喬生。」
「哦,喬生同學,謝謝。那啥,我還有事,先掛了。」 「秦悅,看你左邊。」她似乎聽見了兩重音,看你左邊,看你左邊,但是,憑什麼?掛了電話,轉身拉著小妹便向月老廟內走去,看來以後得走了再發動態,要不出來旅個游還碰到同學挺麻煩。
喬生走到秦悅剛才呆的位置,眉眼冷峻,將秦悅剛系上的紅條又扯了下來,「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秦悅,這說的是你還是我呢。
月老廟內,秦爸秦媽秦悅奶奶在小聲嘀咕,手裡還拿著一根紅條,秦悅走進,隱約見了念凌二字,只當沒看見,牽著小妹在廟裡轉悠,小妹黑滴滴的圓眼睛轉來轉去,「姐,這月老廟這麼破,怎麼也沒人來修啊?」秦悅瞧著上座的月老,身上積了一層灰也沒人給擦擦,「大概是越破越顯得有威信吧。」倚老賣老,這世間的人大多買帳。
「悅悅,來,簽個字。」秦爸捂著紅條上的字,秦媽握著她的手簽名,「爸媽,你們這弄得怎麼跟地下黨似的。」
秦爸秦媽紅了臉,「人家說你看到就不靈了。」
她抖抖肩,騙小孩呢,但還是利落地在紅條上籤上自己的名字,「老爸老媽,你們怎麼這麼幼稚啊。」老奶奶拍孩子背,「你爸媽還不是為你好。」
秦悅看著從來不信鬼神的父母珍重地把紅條系上去的情景嘴角抖了抖,這是多怕她以後嫁不出去啊,隨便找個人就把自己給塞了。老奶奶抓過秦悅的手,「悅悅啊,奶奶想看著你結婚呢,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啦。」秦悅心裡想,我才多大啊,都急什麼,嘴上卻安慰:「肯定能啊,您現在還沒到七十呢,肯定能活八十多吧,我怎麼說十年之後也要找對象了,肯定見的著。」
遊人都愛烏鎮的夜景,秦悅卻提不起興趣,燈光再漂亮也不是素牆黛瓦原來的樣子,修飾得太多反而抹淡了最重要的東西,她玩著手機跟顧綰鍾堇陸澤一一問好,打開□□,收到了喬生的訊息:秦悅,玩了這麼多年的捉迷藏你卻還沒有玩膩,可是我不想玩了。代我向叔叔阿姨奶奶問好,妹妹與你小時候長得真像。
她面無表情把消息清零,又給楚念凌發了條訊息:楚念凌,我到烏鎮了,定勝糕比你帶回來的好吃。她發了張生日蛋糕的圖片給他,下次一起過生日。
楚念凌看了手機上的訊息,關機,轉頭望向酒吧檯前競歌的西方美人,抿了唇,闔了眼,看來今晚又要失眠。一杯威士忌下肚,他走出酒吧,英國多雨,夜晚看不見月亮星星,四周更加黑暗,楚念凌左手撐著牆,右手將手機打開,生日蛋糕是她喜歡的乳酪蛋糕,奶油點綴的也是她愛的粉紅色,數了數,六根蠟燭,楚念凌無聲淺笑,眼睛卻比黑夜更加幽暗,秦悅,還沒演夠嗎?
這十數日,他走過了法國羅馬愛爾蘭英國,每一處的風景都不一樣,可給他的感覺卻大同小異;每一天醒來都在不同的城市,可是於他而言都是一座空城。秦悅曾經說過,她喜歡旅遊卻不常出去,因為她覺得心情和身邊的人比旅遊本身更重要,現在他終於了解少女的不甘,那麼美好的景色偏偏在她眼裡都是苦澀,難怪不想出去。
他拖著暈眩的身體向酒店走去,在蛋糕店旁卻看見一對男女在親吻,英國雖講究紳士禮儀,在愛情這些事上卻沒有那麼多的繁文縟節,愛就是愛,不關乎時間地點,不關乎身份地位,不關乎性別年齡。那麼簡單的事為什麼在中國就變得艱難許多,為什麼遇到秦悅就變得難以言說,他收起凝視的目光,走進蛋糕店買了一份乳酪蛋糕。
走過一個街道,他隨手將蛋糕扔進垃圾桶里,眼神波瀾不驚,拿起手機,「爸,我想一年後再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一半了一半了,好激動~
☆、同學聚會
七月的天亮得早,6點多鐘半空的太陽已經透過窗簾印在秦悅的臉上,她微微醒轉,習慣性地向旁邊瞅去,空蕩蕩的惹人思念,這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她有些想他了。屋外,秦爸秦媽已經開始收拾,今天他們二十年同學聚會,生了兩個孩子久不打扮的中年婦女開始化妝了,連秦悅爸爸也穿著熨燙好的西服在鏡前照了一遍又一遍。小妹和奶奶做著遊戲,也難得沒有鬧騰。秦悅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喃喃,楚念凌,你要是在就好了。
早飯奶奶熬了秦悅愛喝的甜湯,她小口喝著,很是滿足,看著對面還要奶奶餵著吃的小妹,一臉嫌棄,「秦瀾,你都五歲了,還要奶奶餵著吃。」秦瀾小嘴一嘟,委屈地看著奶奶,趴在奶奶懷裡撒潑,奶奶奶奶,姐姐欺負我。奶奶一邊護著碗,一邊哄著在懷裡鬧騰的小人,「別聽你姐的,你姐小時候還不如你呢,都八歲了還跟著奶奶睡呢。」秦瀾聽了朝著姐姐嘻嘻笑,秦悅努努嘴,乖乖低下頭喝湯。
「悅悅悅悅,你怎麼還沒吃好飯啊,來來來,別吃了,媽媽先給你化個妝,回頭吃個麵包墊著吧。」秦悅驚悚,捂臉,我幹嘛化妝呀。
秦爸好笑,「帶你去同學聚會呀。前幾年你要上學不能去,今年剛中考完可沒事了。」
秦悅怔了怔,握著秦媽的手,低了頭望著地,「媽媽,我真的可以去嗎?」
秦媽望著鏡子裡的孩子,眼眶酸澀,把孩子抱進了懷裡,「當然可以,叔叔阿姨們都想你了。」她似乎是從有了小女兒開始便忽視了大女兒的成長,每日看著秦瀾便像是看見從前她一回家便賴在她懷裡撒嬌的秦悅,小小的人,喜歡跟在媽媽身後,說著媽媽我愛你,我以後要買大房子把你奶奶爸爸都接進去住,我們以後一直在一起。時至今日,都這麼多年了,她摸著女兒在不知不覺間長到腰際的長髮,她的悅悅也到了可以化妝的年紀,她的悅悅也有了喜歡的男孩,她的悅悅可還是那個需要她的呵護關心才能健康成長的她的女兒啊。
「悅悅,原諒媽媽好嗎?媽媽以前對你太嚴厲了。」秦悅被媽媽抱在懷裡,有些不知所措,很久了,她的母親的懷抱只向妹妹展開,她回抱了母親,哽咽著,「不怪媽媽,我自己也想要好好的。」母女間哪有隔夜仇,說到底,有愛才有怨,也因為有愛,所以不責怪。